徐訣一個手肘朝后搭著椅背:“我連是不是喜歡都沒確定,怎麼就飛速發展到特喜歡了?”
邱元飛驚了:“你不確定喜不喜歡人家就見天兒給人家買早餐,你這不是舔……”
“是甜心寶貝!”衛小朵接腔,“徐訣,沒有戰略伙伴的行動是很難成功的,你瞧你便利貼都卷邊兒了,貼很久了吧?這麼久還停留在買早餐的階段,進度太慢了,你反省一下是不是少了個給你支招兒的人。”
邱元飛再次糾正:“兩個。”
徐訣想了想,雖然不止停留在買早餐的階段,但約法三章確實還只擱淺在第一章,上午約的第二章成不成立還得另說。
他轉了下筆,說:“怎麼個支招啊,他跟別人可不一樣。”
衛小朵問:“哪不一樣?”
徐訣心想還不如接水去:“我知道的話還用得著找戰略伙伴麼?”
肩上一沉,邱元飛把胳膊搭了上來:“訣啊,你就說她是哪班的?”
徐訣:“校外的。”
心癢了癢,還是沒把那句“你也見過”說出口。
衛小朵有了大致方向:“校外的,那是畫室的同學?或是鄰居?還是說青梅竹馬?”
徐訣不忍心把同居的事實說出口刺激戰略伙伴弱小的心靈,便道:“算是鄰居吧,新鄰居。”
邱元飛激動:“那敢情好啊,近水樓臺先得月,哪個學校的?”
徐訣卷著便利貼玩兒:“出來工作了。”
衛小朵“啊”了聲,驚訝道:“竟然還是個姐姐!”
徐訣沒吭聲,咂摸了下“姐姐”這個稱呼,情不自禁在腦中描摹了陳譴蹺著腿低頭點煙的模樣,不知不覺喉嚨有點干渴,索性擰開瓶蓋將剩下半杯水給喝了。
周五下午的課總是特別難熬,也可能是盼著回家,徐訣一刻都坐不住,筆桿在指間轉得快要媲美直升機的螺旋槳。
等下課鈴一響,他單肩挎上書包往外沖,掃了輛共享單車抄小道趕往長年路,到六巷口還順便買了盒蓮蓉酥帶回去給陳譴墊肚子。
從底樓到五樓統共六十二級臺階,這一路上徐訣都在琢磨要帶陳譴去哪里吃烤肉,餐桌上要說些什麼話緩解氣氛,哪些話題是不能觸碰的禁忌。
這些問題在課堂上已經反復做過功課,六十二階其實不夠溫習,在504門前站定,徐訣也知道自己真正顧慮的是看見失常的陳譴。
鑰匙插進鎖孔轉了轉,徐訣微怔,再不復遲疑,迅速擰開門沖進屋里。
屋內擺設跟他下午出門時沒多大區別,除去臥室的門半敞著,徐訣隨手將書包卸地上沖過去按住門推開,里面哪還見半個人影!
床腳下四處扔滿內褲和安全套,行李箱里的東西半分沒動,徐訣退出臥室拐進廚房,鍋蓋一揭,中午熱好的飯菜有點涼了,水蒸氣染上便利貼氤氳開了筆墨。
徐訣把電話撥過去,沒撥通,再撥一次,提示對方已關機。
他返身要出門,到玄關處懸崖勒馬,只見衣帽架光禿禿的,那根黑條紋領帶已然不知所蹤。
臨近夜場開啟,ELK會所門庭若市,停車場入口的道閘桿升升降降,停車位逐漸被占滿。
會所側邊的臺階上,陳譴高坐在護欄一端叼著根葡萄爆,背挺得老直,手里捧著個盒子。
里面裝的東西不多,一件洗凈燙平的西裝外套,一條領帶,一瓶辛香型香水。
向趙川請完假,再給蔣林聲發個短信說今晚不用上班,陳譴將手機關機扔進衣兜。
他垂著腿想了會兒事情,想到剛來麋鹿當小蜜蜂,他不勝酒力跑到外面透風,暈乎乎撞在剛談完業務出來的蔣林聲身上。
后來蔣林聲經常光顧ELK,不去樓上的茶藝室或射擊場,而是去麋鹿抓他陪酒,還讓服務生往他酒里拌鮮榨柚子汁,說這樣才不容易醉。
十九歲生日,他被蔣林聲帶回了家,兩人做了,迷迷糊糊中感覺有個飾品推上了他的手腕,蔣林聲貼著他耳邊說,哪天他自覺點辭職了,就給他換個帶鉆的環。
他的無名指根被人圈了一下。
夜色沉淀下來,停車場迎來一輛淺金色慕尚,陳譴捻滅煙,摘掉右手腕的鐲子放入盒子里。
慕尚熄火后一動不動,隔著鍍膜的擋風玻璃也沒看清車廂里什麼情況,陳譴走過去,從車尾繞到主駕門外側,屈指叩響了車窗。
車門只開了條縫又砰地合上,陳譴的位置站得巧妙,停車位之間排得緊密,只要他不退開半步,車門就無法打開。
車窗被人搖下來,蔣林聲坐在主駕看著他,領帶松了,大衣裹在副駕的袁雙身上。
嘔吐感不斷往嗓子眼頂,親眼看見蔣林聲出軌之前陳譴還焦慮地抱著一絲僥幸心理,現在反倒心靜如水,因為好的壞的全在出門前徹想了一遍又一遍。
就是出軌的對象是袁雙,讓陳譴倍感生理不適。
未待蔣林聲開口,陳譴就把盒子遞進去擱他腿上:“原本明天出發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不過我想你可能更需要換個人陪。”
“五年來你送過我挺多禮物,超三位數的我都沒拆封過,帶過來不方便,我打包好寄去你家了,同城快遞,應該明天就到,你讓助理幫忙簽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