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訣站著不動,掠一眼在陳譴鎖骨那一帶露出的三角區,須臾后將紙袋遞過去:“我去吧,剛好我也有個快遞。”
穿校服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懷中紙袋散發的餅香撲鼻,陳譴歪在門框邊良久,不知怎的想起了蔣林聲偶爾給他點的早餐外賣。
都是星級餐廳的大廚特制,每次蔣林聲都會點很多,吃不完就放冰箱,第二天熱一熱再吃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口感,還不如四五塊一頓的平民早餐。
站久了腿發麻,陳譴關上門回屋里洗漱,洗漱完吃早餐時總覺得少做了一件事,吃完一袋咸香餅,把另一袋放鍋里保溫時陳譴想起來了,今天沒給冰箱粘便利貼。
冰箱柜門已經貼了四張,五顏六色的,徐訣的字格外令人賞心悅目——
“排隊時將下節課要學的單詞都背完了,把‘徐訣 勤奮’打在公屏上。”
“約法第二章 還沒想到,房東是不是該行使一下權利。”
“唉,其實我想到了,但是不方便說。”
如果徐訣今天不是睡過頭,大概就會把第二章 約法給說出來了。
陳譴按了按便利貼翹起來的邊角,抬頭看看時間,這都半個鐘了,徐訣怎麼還沒取完快遞?
第19章 笨不笨啊
擔心是快遞員瞅著人眼生問東問西,陳譴揣上鑰匙下樓,剛下幾階便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響。
到三樓,陳譴徹底被堵住腳步,他釘在臟兮兮的木制折疊梯前,仰著臉問:“你干嘛呢?”
折疊梯最頂端,徐訣岔腿坐著,高舉著兩手搗鼓天花板的燈盤:“換燈泡啊,你站遠點,別讓灰塵撲身上。
”
梯子很舊了,到處支起木茬子,陳譴渾不在意,走過去幫徐訣扶著:“你不是拿快遞去了嗎,怎麼半路跑這修燈泡了?”
“我買的就是燈泡,反正有空就順便換了,你快遞在那。”徐訣朝樓梯扶手一指,垂首看見陳譴站梯子邊,他又道,“別摸梯子啊,會弄臟手。”
陳譴看看自己的手掌,還真的沾了層灰:“你上哪找的梯子?”
“樓下車庫找的,還挺結實。”連續換完幾只燈泡,徐訣熱出汗來,隨意一抹鬢角,“我下來了。”
長腿一跨,徐訣麻利地隔階踩下來,才被稱贊過結實的木梯子承受著一百多斤的重量搖搖晃晃,被陳譴用力抓住。
最底下兩三條橫杠都是斷的,徐訣平時翻個圍墻都不在話下,于是手一松直接跳了下來,沒料到這次梯子底部擦著地面滑出一小截距離,身體重心在踩穩腳前提前偏離。
砸下去時徐訣看著陳譴的臉恍惚了下,還沒來得及蹦出一句“閃開”,對方就張開手做出了迎接的姿勢——
懷中一滿,陳譴被這股強大的沖撞力逼退好幾步,連毛拖都沒踩住,脊背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墻壁。
預想中的疼痛沒出現,徐訣的手臂墊在他的后背和墻壁中間,他搭著對方的腰側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半晌笑問了句:“你笨不笨啊。”
“你故意來看我笑話的吧。”確定腳掌踩實平地,徐訣慢慢抽開了手。
陳譴拍拍手上的灰:“別冤枉我,誰更像笑話啊現在。”
扯開距離后,徐訣才發覺陳譴右腳的毛拖都掉了,他笑了聲,俯身撿回,在陳譴面前蹲下。
“你干嘛呢。”陳譴第二次拋出這個問題。
徐訣沒作聲,左手在褲腿上蹭掉了灰,隨后掌心朝上托住了陳譴的腳腕。
陳譴睜大眼,腳心躥起麻癢,他蜷著趾頭,錯愕地看著徐訣用衣袖為他輕擦腳底的臟污。
在夜場馳騁那麼多年,不懂事的最初,陳譴被人掐過屁股,也被人用鞋尖撩過腿根兒,數不清多少次被惡意潑濕領口,酒液浸潤的胸口承載過多少道貪色的目光。
那些情境陳譴都能做到神色自如,可唯有這次,灰暗寂靜的樓道口,塵屑在半空飄浮,他被托著腳,那麼純情的動作,他卻看著徐訣的發頂亂了心率。
右腳重新套上毛拖,陳譴站定,待徐訣起身,他拿手背抹一把對方弄臟的鬢角,強作鎮定道:“回去洗個臉吧。”
抱著快遞回到家,陳譴徑直穿過客廳鉆臥室里了,徐訣嫌熱,脫掉校服外套熟練地扔上衣帽架,蹬著拖鞋去浴室洗臉。
洗臉時顧著想事情,沒留意水開大了滋衣服一大片,徐訣嘆口氣,把自己扒光了戳花灑下沖了個澡,順道洗去后背的薄汗。
搓著沐浴乳,徐訣放空的思維不可避免扯到剛才的畫面,原來陳譴右腳背也有小痣,淺淺的,就藏在兩道腳骨中間。
晨起時沒升的旗這會兒無緣無故遲到了,徐訣腦袋空白一片,手腕酸軟地降旗后,才驚覺最近沖得有點多,下個月還是主動交水費比較好。
吃完早飯,陳譴還窩臥室里沒出來,里屋不斷傳出噼里啪啦的雜音,徐訣不放心,放下水杯過去瞅了眼。
臥室門口敞著條縫,徐訣小心推了推,沒推開,貌似有東西在門后頂著。
他探頭去看,第一眼先瞧見了平鋪在地面的大號行李箱,箱子一側已經塞滿冬衣,最上面還扔了幾件蕾絲丁褲,那條他藏過一星期的黑丁也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