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闊綽我還不愿意搭理呢。”陳譴把小費碼齊對折收入囊中,拿了個酒杯冰人家熏紅的臉,“老板,還有力氣吃珍珠嗎?”
那人倒在卡座里,西裝敞著,眼鏡歪了:“吃!說自己沒力氣的都是廢物!”
“好好,都聽您的。”
陳譴喚來幾個服務生合力去扶那冤大頭上六樓包間,有人附在他耳邊征求意見:“那邊還有幾個少爺閑著呢,都是平時沒什麼生意的,用不用挑一個給這位大老板送上去?”
“當然要,醉成他那樣的最好伺候,”陳譴吩咐,“記住,挑個乖的。”
今晚賺得不少,陳譴精神抖擻要轉去下一桌,順利的話就早點收工。大腿外側再次被振得發麻,他掏出手機,看清是徐訣的來電。
最近的天氣總是惡劣,一到晚上就飄小雨,綿綿密密吵得人煩躁。
茶幾上攤開的英語卷子還是濕的,中間一大片都被紙巾擦破了,估計用透明膠也粘不回原樣,徐訣便不白費力氣,反正粘好了也看不懂,頂多讓白娘子罵一頓。
但是現在,比起擔心挨罵,更讓他掛心的是幾秒鐘前被他親手掐斷的電話。
陳譴在哄人,卻不是哄他。
陳譴哄他,是捧臉,是刮鼻子。
陳譴哄別人,是溫馴聽話,是身體力行,是贊賞有加。
指針快走向十點,徐訣坐不住了,再度撥通那個號碼,這次陳譴很快接了:“喂?”
“是我,”二手沙發快被徐訣摳破皮,“熱水快停了,你還有多久回家?”
陳譴離開內場,找了處安靜的走廊:“我已經洗澡了,不礙事。”
徐訣就要礙著對方:“你上哪了?”
陳譴說:“在麋鹿。”
“迷路了?”徐訣蹭地站起,抓過校服外套披上,“周圍都有什麼標志建筑,我去找你。
”
逢場作戲一整晚,陳譴喉嚨干澀,臉部也撐不起任何表情,此刻卻失笑:“是ELK的麋鹿。”
“喝酒了嗎?”徐訣忘不了陳譴醉酒的模樣,時靜時鬧卻不惹人生厭,唯一的缺點是太沒防備心,不懂得推開居心不良的人。
“喝了點。”三言兩句間陳譴緩過勁來,“先不說了,你困的話先睡覺,玄關給我留盞燈。”
徐訣已經換好了鞋,聞言微怔,一時沒找到合適的立場。
玄關的傘架插著五顏六色的雨傘,沒多沒少正好四把,徐訣急中生智:“我去給你送把傘。”
陳譴一愣,全包圍的環境下壓根不知外面是何天氣:“又下雨了?”
“對,”徐訣夸大其詞,“雨很大。”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陳譴說:“沒關系,有人接我。”
其實蔣林聲估計沒空來,臨出差活兒多,陳譴懂分寸,戀人間再如膠似漆也要給彼此留出空間。
他揣好手機回場內,就那麼會兒工夫,大廳里人們的熱情就高漲了幾十個度,燈色變幻莫測,舞池內鬼哭狼嚎,成百上千高舉的手臂在空中搖晃,活像鬧鬼的墓園。
這場景陳譴眼熟,是袁雙要上臺了。
鋼管男和小蜜蜂的工作互不相干,陳譴兀自在周圍的卡座搜尋,他盯上了一桌男大學生,沒猜錯的話是學生會外聯部的人在費口舌拉贊助,他想去湊個熱鬧。
坐在當中的企業負責人一派斯文,神情卻嚴肅,攥著簽字筆在初擬合同上指指點點,圍坐的幾個大學生面面相覷,皆是不知所措的模樣。
可正經人哪里會來這里談合同?談不攏,只能是因為服務還沒到位。
徐訣找到陳譴的時候,后者正挨在卡座里給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添酒,肩膀蹭著人家的胳膊,腰肢兒能擰出浪花來。這還不止,桌底下蹺起的腳尖還蹬對面人的小腿,對面的男生被撩得如坐針氈,手緊緊壓住不能細瞧的褲襠。
跟那天他拿校服外套遮蓋下身的情景,有過之而無不及。
霎時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徐訣的胸腔噴薄而出。
他沒見過這樣的陳譴,嫵媚的、風情的,眼里含著勾人的深泉,舉手投足都在渴望肌膚相觸。
在電話里想象不到的畫面,如今在眼前生動上演了,雖不似他所想那般離譜,但也足夠他用狠戾的眼神把那個西裝男的胳膊卸下來,再將對面那男的整條腿給擰斷。
也許班任沒說錯,他是真的有暴力傾向。
在阻止自己有進一步想法時,徐訣猛然箍住陳譴的胳膊把人從沙發上拽離,卡座里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徐訣?”陳譴也意外,“你怎麼來了?”
對上陳譴一瞬清亮的雙眼,徐訣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連謊話都編得拙劣:“家里停電了。”
那位企業負責人早被灌得神志不清,陳譴任務完成,將對方的名片連帶一沓小費塞進褲兜:“小孩兒還怕黑呢,那走吧。”
臨走前,他踹一腳對面榆木腦袋的小腿:“愣什麼,合同都簽了還不趕緊掏印泥,懂不懂暗示啊?”
第16章 不能害我
斑斕燈光在徐訣的校服上游蕩,晃動間將徐訣的少年氣削弱幾分。
陳譴被拽著走,桎梏在手腕上的力道大得要把他的骨頭捏碎,肩膀不知多少遍跟人摩擦相撞,偏偏他還沒力氣把徐訣甩開,只能無奈道:“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