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更在意徐訣說的“也”字,不過他沒戳穿,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拍到滿意的照片我就走了。”
徐訣看著陳譴拍一張后放大縮小欣賞半晌又刪掉的反復動作:“這里燈光不行,你得換個地兒。”
“換哪?”陳譴隨口問了句,抓起徐訣的手將手機遞進去,“麻煩幫我拿一下,我定了十秒倒計時,很快就好。”
“行,”徐訣扶正手機,“你充……”
“拿穩。”陳譴托起徐訣的手腕子,到適當高度后又松開,指尖擦過徐訣的手掌一側,觸到雪水似的冰涼。
倒計時只剩四秒,徐訣沒再說話,凈盯著陳譴的唇釘了。
他們畫室有個女孩子國慶那會兒去打了耳釘,回來就嚷痛,到現在十二月了還在發炎流膿。
這人打嘴唇邊不疼?
“好了。”陳譴從他手里抽走手機,保存好照片后抬眼看他,“你剛剛說換哪個地兒?”
徐訣又把手揣回了兜里:“你充電寶還有電嗎?”
陳譴想了想,從包里掏出被醫藥品壓在底下的充電寶:“不是說不跟我提條件嘛,你盤算可夠久的。”
“……”道謝噎在喉頭,徐訣反應過來陳譴把他看穿了,索性平淡轉了話題,“你到萬燈里那邊轉一圈,不出十分鐘就能拍到好看的照片。”
萬燈里是云峽市遠近聞名的酒吧街,恰如其名,入夜時斑斕燈光總先眷顧這條老街。
和其它酒吧街不同,萬燈里建在舊創產園內,保留了城區特色文化的同時添了不少時尚元素,被年輕人戲稱為網紅打卡點。
“萬燈里……也行。”陳譴笑笑,看著徐訣低頭把數據線連到手機插孔里,“你先充著,我去買點東西。
”
陳譴返回便利店重新買了杯熱咖啡,想著十七八歲的小孩子應該受不了太苦的,就讓店員多加了兩勺奶。
出去時徐訣還在椅子旁戳著,但肩上的書包轉移到了座位上。
看到陳譴出來,徐訣把書包從椅子上挪開了,那片兒被遮擋過的沒覆雪,干干凈凈的。
“你坐吧,我得走了,”陳譴把燙手的咖啡遞過去,“這里太冷了。”
“給我的?”徐訣還維持著用校服袖子擦拭手機屏幕的動作,不知該接不該接,倒不是因為突然想起昨晚老媽在餐桌上教育弟弟不要隨意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就是覺得,他此時無論是受天氣影響或是受外在打擊帶來的壞情緒,都不應該是由一個才相處不到十五分鐘的陌生人輕易化解的。
“我接個電話。”陳譴把咖啡推他手里就抓著振動的手機走開兩三步。
是蔣林聲打來的電話,說香水找到了,就卡在副駕和扶手箱中間的縫隙里。
“你到我家樓下了?我這就回來,你在車里等等。”陳譴說著話走遠了,在前面街角拐了個彎,“我沒閑逛,就自拍癮犯了……知道啦,回家就發給你。”
雪停了,徐訣沒留意什麼時候停的,大約是跟陳譴聊得太投入,雖然也沒聊什麼。
他坐了回去,左手被透過紙杯的咖啡捂暖了,便把杯子調到右手,換左手拿手機和——
徐訣頓了下。
人臉識別的手機掃到他的面部后亮起屏幕,電量已經逃離告急狀態了,百分比剛好從20跳到21。
充電寶仍在工作中。
第2章 請聯系我
充電寶可供應的剩余電量不多,趁著總算能用上手機,徐訣攔了輛公交跳上去。
雪天公交行進緩慢,徐訣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邊在軟件比對附近各家旅館的價格邊喝咖啡,雖然不太愛喝但由于又冷又渴所以無法做出挑剔,就像雖然反感街邊那種小旅館內里的骯臟但因為沒有更好的選擇而不得不接受。
才離開家不到半天,徐訣就開始想念自己房間那張松軟的大床,但想到回去要面對什麼,他就更加頭疼。
公交到站時徐訣剛好把咖啡喝完,站牌旁邊有垃圾桶,徐訣扔杯子前不經意掃了眼站牌旁的廣告投放。
是最近炒得蠻火的一個咖啡品牌,每款口味的咖啡包裝都被設計師賦予了一句文藝廣告詞。
徐訣鬼使神差地收回手看看自己手上的咖啡杯,挺會模仿大品牌的,杯套上面也印了個句子:包容和理解是最溫柔的信箋。
區別在于這種把形容詞和動名詞胡亂糅合在一塊的心靈雞湯不見得能得到多少消費者的認可。
徐訣把杯套剝下來揉成一團扔進垃圾堆里,去他媽的包容和理解。
到旅館開了個單人標間,徐訣脫了又濕又冷的外套往暖氣片旁邊一坐,將手機連上了從大堂前臺租來的滿電充電寶。
忘記歸還的充電寶休眠了,徐訣也給它插上,找小插孔時無意間瞅見側邊有油性筆寫出來的字。
這行字有點掉色,字體也不算好看,徐訣舉到眼底下看了好久才辨認出來——
【撿到請聯系我:】
后面還跟了串號碼,能想象到失主有多丟三落四。
徐訣對照著撥了號碼過去,響了十幾聲后被自動掛斷,他以為是太晚了對方沒空接電話,打算明天抽空再打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