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樓上。隔壁那個經管,他倆好像還是一個學校來的。
——說到經管,求問經管那位的聯系方式誰有。真的帥ORZ,雖然采訪欠揍了點,但是發出去之后效果比招生辦做得宣傳反響還熱烈……
謝俞并沒有沒察覺到窗口有人在打量。
前陣子被楊老教授拉到實驗組里,幫忙打打下手,忙得中飯都沒時間吃,哪里還顧得上別的。等他記錄完最后一個數據,這才覺得有點餓。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掏手機看時間。
00:38。
除了時間,通知欄里掛著的幾條短信也很醒目。
-忙完了嗎。
-飯是不是又沒吃?欠收拾呢?
賀朝發完,五分鐘前又發過來一條:
-下樓。
謝俞出了實驗室,直接撥過去一通電話:“你在樓下?”
賀朝坐在樓下臺階上,身側就是草坪,幾只野貓小心翼翼地靠過來‘喵’了幾聲,他沖它們勾了勾手指,說:“你再不下來……這幾只小東西就要跟你搶東西吃了。”
那幾只貓確實是盯著他手邊那份外賣來的,眼神警惕,看看他,又看看邊上那盒東西。
謝俞解開一顆紐扣,連著做了幾天實驗,很困倦,但是聽著這人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最開始為了吃飯這個事,兩個人還吵過一架。
嚴格來說也不能算是吵架。一個實在是忙起來沒法保證一日三餐,另一個認為再怎麼樣身體是底線,死也不肯退讓。
他還是頭一次看到賀朝冷臉:“你們醫學生第一課,先搞垮自己?”
謝俞知道自己沒理,耐著性子哄他:“哥。”
“叫哥也沒用,”賀朝話是這麼說,語氣還是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最后嘆口氣,低頭吻他,“你是不是看準了我拿你沒辦法。
”
謝俞換完衣服,掛了電話正打算下樓,退出通話的時候手指指尖無意間觸到邊上那個APP,入目便是一個叫‘三班永遠不散’的聊天群。
群頭像是集體照。
謝俞靠著衣柜,點開放大看了幾眼。
四排人,姿勢夸張,個個都拍成了表情包。有高舉著手臂跳起來、停格在半空中的,也有勾肩搭背當眾打架的。劉存浩那天很欠揍,喊了句‘我最帥’,被邊上兩個人按著一頓揍。
排隊形的時候謝俞被教導主任拉到邊上,跟賀朝隔開了幾個人,趁著他們還在打鬧,賀朝不動聲色地伸手拉他:“過來。”
這張照片不是最后的正式畢業照,由于太混亂,老唐組織了好幾次秩序,攝像師估計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猴子班”:“別亂動了,三、二、一……”
畫面定格。
幾乎所有人對高三一整年的印象,是做不完的模擬卷,是朗朗讀書聲、整間教室里粉塵飛揚。閑著沒事把用光的筆芯一根根收集起來,最后畢業收成了一大捆。
其他印象就是睡覺。
撐不住就往桌上一趴,頭頂是晃晃悠悠的吊扇,發出嘎吱聲響,連帶著吹起試卷邊角。
又好像真的只是睡了一覺。
高考前一天晚上,老唐叮囑好幾次“晚上早點睡,調整好心態不要緊張”,三班同學倒是沒有緊張,結果他跟吳正兩個人卻整晚沒睡著。
送考那天老唐特意穿了一身紅。
他這把年紀,穿個大紅色短袖,站在考點學校門口,抖著手問:“準考證都帶了沒有?別緊張啊,千萬別緊張。”
賀朝笑著反過來安慰他:“都帶了,放心吧。
老師,您別太緊張。”
老唐連說了三個“好”。
結果高考出成績,一所名不見經傳的普高名聲大噪。
——立陽二中出了個省狀元。
炎炎夏日,這消息比三十九攝氏度高溫更令人沸騰。
“朝哥,你太讓我失望了。就差兩分,你知道我在你身上壓了多少錢嗎,我壓了十塊!”
三班最后高考都考得不錯,還有好幾個超常發揮的,許晴晴比模擬考成績高了整整二十分,返校拿檔案袋,心情都特別好:“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又有人喊:“最過分的是我們那麼相信你,你自己卻壓了俞哥!”
賀朝笑著說:“我相信我同桌。”
比起意想不到的好成績,謝俞選擇學醫帶來的沖擊力更大。
賀朝很早就開始找方向,對比了各大熱門專業,又多多少少從他家老賀那兒受到了點影響,逐一了解過后報了經管。
冷酷殺手成了白衣天使,套路深似海的那位跑去學金融。
三班同學無不痛心疾首:“完了,謀財害命。”
“……”
謝俞下了樓,隔著玻璃門就看到賀朝坐在坐在臺階上逗貓。身上是簡單的黑襯衫,頭發剃短了,襯得五官愈發突出。
謝俞在他身邊坐下:“等多久了?”
“沒幾分鐘。”
等人坐下來乖乖吃東西,賀朝才又說:“你們那什麼玩意兒實驗還要弄多久?說好去打雜當助理,怎麼現在什麼梁都交給你挑,還有那個楊老教授……”
謝俞從盒飯里挑了塊雞胸肉往他嘴里塞。
“都多久了,有完沒完?”
賀朝慢條斯理把那塊肉咽下去,手撐在臺階上:“想撬我墻角,這事沒完。”
楊老教授是醫學部的名人。
大一那會兒謝俞選了幾門選修課,楊老教授來旁聽的時候一眼相中,直接把人拉進他的實驗小組里重點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