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朝:“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
萬達捧著數學練習冊嘆氣:“這題我剛才已經在寢室里跟它靈魂交流了超過四十分鐘,感受了很久,還是沒能明白它到底是什麼意思。”
“……”
萬達嘆完氣,趁著排隊的空檔去看謝俞桌上那套寫了一半的試卷。
這題目難度,別說四十分鐘,給他四十個小時他也解不出來。
賀朝囂張地放話出去說作業太簡單,各科老師倒也沒生氣,按照這兩個人的水平,給他們單獨布置作業。尤其吳正,出題難度直接向重點學校看齊。
萬達還聽到過吳正心情舒暢地在辦公室里說:“我平時總是壓抑著自己的內心,很多難題不方便拿出來給他們做……就不信難不住他們,還真當我是吃素的?”
等講完題,已經臨近熄燈時間。宿管大爺吹著口哨在樓下來回晃悠,手電筒強光四處游移,偶爾透過窗戶照進來,把整間寢室照得亮堂不少。
謝俞正要趕人,發現這幫人聚在一塊兒還聊上了,話題越聊越歪:“我周末下了部片,那個,要一起看嗎?”
“什麼片子?”
“還能是什麼片,男人看的片子。”
男生之間,豐富夜生活的方式無法那麼幾種。
謝俞不打算參與這場高中男生深夜激情熱聊,也不想看片豐富夜生活,然而“不看,滾”這三個字說了等于白說,那位同學已經調出了手機視頻:“我跟你們說,這部真的刺激,絕世好片,欲罷不能——”
其他人心馳神往:“哦?”
賀朝:“你們別鬧,回自己寢室看去……”
他話還沒說完,一聲驚悚又猛烈的音效在寢室里炸開。
詭秘,陰沉,忽高忽低。
原本漆黑的手機屏幕慢慢地映出一個人影,那個人影由遠及近,手里提著個臟兮兮的玩偶——直到湊得不能再近,才猛地抬起頭,露出被長發遮掩大半的、布滿可怖傷痕的臉!
那人嘴角掛著一抹怪笑,那笑越扯越大。
片名:《厲鬼纏身》。
“……”
賀朝幾乎在音效剛跳出來的時候就抓上了謝俞的手,整個人僵了一下,臟話卡在嘴邊,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媽的。
是挺刺激。
“這部我知道,小說改編的,原作寫得特別好,我小時候看完原作兩個晚上沒敢睡覺,”萬達說完,才意識到剛才兩位大佬好像說了什麼話,“俞哥你剛才說啥?”
然后賀朝聽到身邊這位沒良心的男朋友改口說:“沒什麼,這片子不錯。”
萬達又問:“是吧,朝哥呢?”
謝俞手指骨節正抵在他掌心,賀朝手下力道又緊了幾分。
“我覺得不太行,”賀朝演技一流,完全看不出破綻,“造型俗套,這也太假了,一點氣氛也沒有,就這樣你還兩個晚上不敢睡覺?”
其他人絲毫沒有發現哪里不對勁,聽得心服口服。
謝俞實在沒忍住:“說這話前,先松個手?”
賀朝:“不松。”
熄燈后的寢室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手機屏幕光打在幾人臉上,配上音效,竟顯出幾分詭異。
謝俞對這種驚悚劇情沒多大反應,全靠這幫人一驚一乍,把原本粗制濫造、故弄玄虛的恐怖片氛圍往上調高到了一種意想不到的境界。
“臥槽!”
“我的媽啊!”
“這人是不是也要死了?”
“我手有點酸,等會兒,我找個地方架一下……”
賀朝也就只能在萬達他們面前逞個強,等這幫人完全沉浸在電影劇情里,這才低聲說:“這片子也太他媽嚇人了。”
謝俞拿他剛才說過的話回嗆他,學得還挺像:“造型俗套,沒有氣氛。”
賀朝出聲提醒:“夠了啊。”
賀朝握得緊。
謝俞沒再說話,眼睛盯著手機屏幕,手腕動了動,然后五根手指一點點從賀朝指縫里擠進去。
桌上太矮,舉手機的那人舉了半天舉得有點累,正在四下搜尋哪里能架手機。
中途正好有厲鬼突然出現的畫面,邊上不知道哪位兄弟嚇得驚慌失措,誰離得近就扯誰,這一扯——手機直接被他失手扔了出去。
這場時長一個半小時的電影看得很是艱辛,中途手機被甩飛三次。
“穩住,別再扔了,這手機還想不想要了……”
“我很穩,不知道是誰一直在扯我。”
最后影片落幕,臨走前這幫人還猶豫了一會兒,想組個隊結伴著回去:“我四樓,有人順路嗎?”
沿著走廊往回走的時候,萬達甚至還忍不住感嘆:“大佬不愧是大佬,他們倆真淡定。”
然而被夸淡定,并且對“晚上不敢睡覺”一事進行深度鄙視的某位大佬,關上門扭頭就問:“一起睡嗎?”
謝俞坐在床上看他:“你別跟我說你不敢一個人睡。”
賀朝能屈能伸:“不敢。”
“……”
這場夜間電影大概是這段時間以來,這幫住宿生唯一的消遣。
高三,高考。
這個話題從高一剛入學的時候就不斷被人提及,只是他們一直都沒什麼緊迫感,總覺得還有很長時間,還離得很遠。
然而這次四所學校排出來的聯合排名,讓高二年級組所有考生提前感受到了高考的壓力。
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階段,再往前邁一步。
再往前一點就是高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