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監考老師本來想睜只眼閉只眼,也懶得管他們這個考場,然而這幫人動靜鬧得越來越大。他放下手里的書,重重地咳了一聲:“都安靜點。”
那位同學把想吐槽的話又再度咽回去。
他看著賀朝,覺得自己實在理解不了這種堪稱盲目的自信。
謝俞每道題答得簡明扼要。等他答完、從頭到尾檢過一遍,扭頭看了看墻上的時鐘,估摸著能再睡半小時左右。
謝俞余光瞥見賀朝還在寫作文,收尾階段。
這人平時字總是飄上天,答個題沒正形,捏著筆不管寫什麼都給人感覺在瞎蒙。現在收了那種隨意,低垂著眼,寫得挺認真。
被監考老師警告過后,考場安靜了幾分鐘,然后該傳答案的還是接著傳:“給我答案,從今往后我這條命就是你給的,大哥,求你了,行行好。”
“別插隊,搶什麼。我們這個考場、抄答案也是需要講秩序——不對,兄弟以前沒見過你啊,新來的?”
“……”
謝俞沒注意看賀朝作文寫的什麼,只是枕著胳膊闔眼的時候,聽著隔壁組幾個人瞎幾把聊著天,腦子里突然浮現出賀朝上學期寫的那篇《背影》。
在這個考場傳過答案。
絞盡腦汁地想該怎麼跑題才能跑得更遠,怎樣寫一篇完美的零分作文。
也牽過手。
像一場奇妙又荒唐的夢。
謝俞想著想著睡了過去,中途隱約聽到姜主任廣播里喊:“距離考試解釋還有十五分鐘,請各位考生把握好時間。”
該傳的答案都傳完了,在考場上的這一百二十分鐘時間格外漫長。差生聚集地里的所有人逐漸安靜下來,扔下筆、聽天由命,睡倒了一大片。
監考老師看著這幅奇觀,搖了搖頭。
這次期中考試試卷難度明顯超過他們平時在學校里做的那些題。
幾門考試考下來,所有人都考得心如死灰,疲倦之余,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次到底考得怎麼樣。
“完了完了,這回真的要完,”最后一門考試收卷鈴響,劉存浩交完試卷,走出考場的時候都是扶著墻走的,好不容易走回教室,進門就喊,“各位戰友,來,匯報一下戰況。”
羅文強:“山窮水盡。”
許晴晴:“逆不了天改不了命。”
萬達:“陣亡。”
整個班級也只有謝俞跟賀朝兩個人看上去像沒事人一樣,
賀朝正把桌椅往回搬,聽到劉存浩喊話也舉了手,單手撐著桌椅說:“超常發揮!”
“……”
劉存浩感覺到他千瘡百孔的心徹底碎了。
謝俞半坐在課桌上,在等萬達把桌椅搬到前面去,擋著道,他的也不好動,伸手抓著賀朝的后衣領,直接把他拽了過來:“不長記性?你再說下去耗子下一秒能從樓上跳下去。”
各科老師也挺擔心這次考試成績如何,從監考情況來看,均分可能會創下歷史新低。
老師辦公室里,幾位老師聚在一起討論分數問題:“估計挺懸,以前我們跟其他學校的差距也就是兩三分,這次可能有個五到六分。”
“尤其是數學,這次數學出得太難,我們平時都在給他們抓基礎,這種題做得少。”
幾位老師聊到一半,又想到了什麼,揚聲問:“唐老師,你周末是不是要去十六中批卷?”
四所學校聯考,每個學校都會派幾名老師過去參與批卷。
這次高二年級組派去批卷的老師是唐森和吳正,老唐剛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去班級,聽到這句,點點頭說:“對,我跟吳老師。
”
批試卷是個苦差事,一天批下來眼睛難受得不行,沒幾個老師樂意周末時間還去批試卷。
“幸苦你們倆了,”其他老師搖搖頭,說完又小聲感嘆了一句,“不知道這次你們班那兩位考得怎麼樣……”
提到三班班里那兩位。
辦公室里陷入一陣沉默,然后齊齊嘆氣。
臨近放學。
顧女士打電話過來說她已經到校門口的時候,賀朝正因為“超常發揮”四個字引起眾怒,被劉存浩羅文強兩個人聯手追著混合雙打。
看出來班里氣氛低迷,賀朝也挺配合,任由他們追打,緩解了一下氣氛。
賀朝被他們追了半天,中途變道改從窗戶翻出去,手撐著床沿,腳下懸空一瞬:“——你們就這樣對同班同學使用暴力?”
賀朝翻出去之后直接往謝俞邊上擠:“老謝,救我。”
羅文強停下腳步,撩袖子之前問了問謝俞的意見:“俞哥,我能揍他嗎?”
電話那頭,顧女士說了一大段話,謝俞沒怎麼仔細聽,下意識對顧女士敷衍了一聲:“嗯。”
羅文強:“謝謝俞哥!那我就不客氣了!”
賀朝:“……”
謝俞:“……”
老唐抱著疊作業從辦公室出來,看到這幾個人聚在走廊上打鬧,松了口氣。就怕這群孩子因為這次考試情緒受影響,沒想到這幫孩子心理素質還不錯:“行了,都回班級里坐好,跑來跑去的像什麼話。”
劉存浩腳下動作剎住,收了手:“老師,我們成績的什麼時候能出啊?”
“不出意外的話,試卷周末兩天就能批完。”
老唐沉吟一會兒又說:“出成績還得再等幾天。”
話是這麼說,但唐森第二天一大早出門趕地鐵去十四中批試卷的時候,怎麼也想不到意外說來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