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朝設置完,聽到聲音,抬頭往外邊看了眼,看到車站邊上那家小小的雜貨店,覺得有點眼熟。
謝俞順著望過去。
“我好像來過這里,”賀朝收起手機,又起身坐到后排去了,挨著小朋友一字一頓道,“建……建行雜貨。這附近是不是有家網吧,我應該沒記錯?”
這片街區離黑水街有段路程,公交車彎彎繞繞半天也沒開出去多遠,在這邊打著圈繞。
網吧的確有一家,就在雜貨店后面。
謝俞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暑假的時候吧,”賀朝說,“有朋友約我我就過來了,在家悶著無聊。”他也不記得都約了哪里,反正瞎走走。
半小時車程一點也不長,沒聊幾句就聊過去了。
到站下車之前,賀朝還想再坐兩個來回。
“朋友,這是末班車,”謝俞推著男朋友下車,“你想什麼呢。”
賀朝堵在車門口說:“想再跟你待一會兒。”
這回謝俞沒踹他,司機師傅忍不住想踹人,司機師傅坐在駕駛位上,揮著手趕人:“你們倆個下不下,怎麼磨磨唧唧的。”
謝俞:“……”
賀朝:“……”
下車拐個彎過去就是汽車站,謝俞得轉3路,賀朝坐松亭線,兩個人正好方向相反。謝俞投完幣,習慣性往最里面走。
離發車時間沒幾分鐘,公交車引擎聲震個不停。
這個點,車站里已經沒剩下幾輛公交,汽車站入口陸陸續續還有人往里頭走。
謝俞靠著窗戶往外邊看了一會兒,正好看到某個傻逼從邊上那輛松亭線上跳下來,臺階都沒走,直接從最上面一躍而下。
然后這人從后門上來,穿過一排排座椅,站到他面前。
謝俞嘴里一句“你上來干什麼”還沒說出口,就見賀朝低下頭,帶著幾分侵略性地吻了上來——跟剛才那個吻完全不同,這次有點急切。
生硬又青澀,帶著些無法抑制的沖動,莽撞地靠近。
賀朝動作很快,不光謝俞沒反應過來,車上其他人也沒人知道這男孩子風風火火沖上來干什麼,只看到兩個人湊在一起了幾秒鐘,然后剛才上車的那個男孩子又直起身,從后門下去了。
“我找人,不坐車,不好意思。”賀朝下車前沖司機打了聲招呼,然后轉頭又對謝俞說,“這回真走了。”
“……快點滾吧你。”
話雖然說得狠,然而等車開出去幾站路,謝俞抬手摸了摸自己耳尖,發現還在燒。
周末兩天時間過得很快,在三班班群里一片‘不想上學面對考試成績’的哀嚎聲中,周日的尾巴也快過去了。
謝俞收拾完東西,上床之前看了兩眼班群。
[劉存浩]:兩天為什麼那麼快,我還沒有來得及好好享受活在世上的最后兩天。
[萬達]:而且咱們學校老師還特別敬業,把試卷帶回家批了,你看沒看到老唐發的,他說周一就能出成績。耗子,你想好死后準備葬在哪了嗎,我想撒在海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劉存浩]:我喜歡土葬,塵歸塵土歸土。
[許晴晴]:你們有毒吧,不就一次期中考。
[V長=abc]:學習,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晚,一次失敗不算什麼,重要的是端正自己的學習態度。
[羅文強]:學委,你又換公式了?
隔了一會兒,賀朝也冒出來說了兩句。
[賀朝]:快什麼快啊。
[賀朝]:我感覺兩天過得好慢。
[羅文強]:……
[萬達]:這不像你,朝哥。
[劉存浩]:朝哥,你活膩了?
他們朝哥不僅看上去像活膩了,而且還一反常態,第二天早早地到了教室。
“你今天很早啊,”劉存浩因為早上要值日,不得不起早貪黑,直面慘淡的人生,“早得有點古怪。”
賀朝抬頭,笑笑說:“你這說得,好像我每天都遲到一樣。”
劉存浩簡直驚了,想說‘你難道不是嗎’,最后還是什麼都沒說,搖搖頭拿著抹布去廁所洗了。
謝俞來之前去學校外面的早餐店里買了杯豆漿,付錢的時候看到瘋狗和老唐坐在店里吃飯,他拿著東西,一時間也不好就這樣走人:“姜主任,唐老師。”
老唐沖他點點頭,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又招呼他過來:“你這就喝豆漿?能飽嗎,坐下吃兩個包子。”
“不用了,我……”
“不什麼,過來。”瘋狗把邊上的塑料凳拖出來,充分體現了濫用職權四個字的含義,“不然不準進學校。”
謝俞拿著肉包,坐在邊上聽姜主任吐槽學校食堂的伙食:“那個肉包,三口咬下去都吃不到肉。”
老唐點點頭:“第一次吃的時候我以為它本來就沒有餡。”
姜主任又說:“味道也不太好。”
謝俞:“……”
姜主任這個人只要不在學校里,還挺好說話,即使現在只是跟學校隔著一條馬路。
跟平時廣播里的姜播音員不太一樣,跟讓廣大學子頭疼不已的瘋狗也不一樣。
很普通。
普通到好像是因為肩膀上需要擔起來的擔子,以及老師兩個字,才變得強大起來。
謝俞到教室的時候,教室里人來得都差不多了,萬達風風火火地從老師辦公室門口跑回來:“好消息,試卷沒批完!沒!批!完!可以多活一天了兄弟們!”
劉存浩扔了抹布站在講臺上跟萬達熱情相擁:“好兄弟,今天中午我們吃頓好的,死也要死得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