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看老唐就快走到跟前, 某位無賴這才不得已松開手。
老唐在賀朝座位面前停了幾分鐘,看賀朝的答題紙, 越看眉頭擰得越緊,最后神色復雜地對著那張正反面都填得滿滿當當的答題紙嘆了口氣:“……”
等老唐走了, 賀朝用筆戳戳謝俞:“他那是什麼意思?”
“朝哥,低頭看看你自己答的什麼玩意兒,”謝俞說, “心里沒點數?”
謝俞說完, 又有點無奈地想,這傻逼心里確實是沒什麼數。
作為一個成績差得八頭牛都拉不到及格線的人,可能還覺得自己答得挺好,自信滿滿。
上午考試科目結束,中午午休大家基本上都在對答案。
“朝哥, 你的逢考必過沒用,數學大題我錯了好幾道,”萬達把那張“逢考必過”還給賀朝,“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我也覺得沒有用,”賀朝拿起手機說,“早上第一門語文考,老唐還對著我的試卷嘆氣,我去問問賣家。”
謝俞不太明白男朋友這個操作:“問賣家干什麼?”
“問問是不是使用方法不太對。”
“還能怎麼用,燒了喝下去?”
“……不會這麼邪的吧。”
幾個人湊在一起議論了會兒,最后賣家回過來四個字,心誠則靈。
“心誠則靈,”賀朝又把逢考必過塞進萬達手里,“你要不……下午再醞釀醞釀情緒?”
謝俞怎麼覺得賀朝看上去像在忽悠人。
偏偏萬達還就真的被忽悠住了:“好,那我下午再試一試。”
考試考了整整兩天,等最后一門考完,除了心累沒有別的感受。劉存浩為了給大家放松放松,在電腦上找了部喜劇電影,電影放了快一半,班里鴉雀無聲,然后班長很焦心地問:“你們怎麼不笑啊,不好笑嗎,開心一點啊。
”
萬達面無表情說:“關了吧,實在笑不出來。順便一說,靈慧法師現在是我最討厭的人之一。”
“小命都要不保,”羅文強趴在桌上,“我需要安安靜靜思考一會兒我的生存問題。”
只有賀朝很給面子,心態一級棒:“這片子挺好看的啊,你們都不看嗎。”
謝俞出去接了通電話。
昨天晚上雷媽就問他什麼時候考完,剛考完周大雷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周大雷蹲在小巷弄里,接起電話的時候順便把煙掐滅了,然后把手機換了只手拿:“謝老板,你考完了?”
“嗯。”
“找時間聚聚嗎,梅姨前幾天學會道菜,念叨好久說哪天你來了做給你吃……”大雷話說到一半,又扭頭對邊上的不知道誰“嘖”了聲,“小兔崽子你還跟我橫,給我按住了,我今天弄不死你,我雷仔兩個字倒過來寫。”
聽這話不太對勁,謝俞問:“你那邊什麼情況?”
“沒啥,”周大雷往巷弄外走了段路,嘈雜聲也漸漸遠了,“偷東西的,媽的,敢偷到這片兒來,讓他知道知道黑水街人民團結的力量……”
謝俞了然:“下手悠著點。”
周大雷走著走著,不知道想起來什麼,又樂了:“謝老板,你還記得那個——就王媽大半夜把我們都嚎起來讓我們抓的小毛賊嗎。我去那天晚上真的是驚險,嚇我一跳我以為出了什麼事。”
謝俞靠著墻,目光穿過這片教室,好像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每次街道社區環境大評比總排不上號的小街道。
有點恍惚。
好幾年前的事了,有天晚上大半夜王媽家里遭賊。
那賊還扒在窗口沒翻進來,跟王媽四目相對半天,沒有猜到區區一個中年大媽能那麼猛,鍋碗瓢盆直接砸過去就算了,還扯著嗓子把整個街道的人民群眾都喊醒了:“抓賊啊——”
小毛賊更沒想到,他逃都逃不掉,剛順著水管跳下去,落地還沒站穩,迎面就是一只拖鞋往他臉上砸。
雷媽穿著睡衣,把另一只腳上的拖鞋也取下來,在陽臺喊:“這呢!我看到他了!還敢跑,我揍死你。”
一整晚雞飛狗跳。
追著小偷追出了三條街。
謝俞他們幾個小屁孩也混在大部隊里,東奔西跑。
那個夏天,連晚上吹過來的風也都是熱的。
送警局之前,那小偷被他們堵在墻角,哭著求饒:“我再也不來你們這了……”
“好好的偷什麼東西呢,”梅姨站在前面,撩起袖子,“頭抬起來,我們聊聊。別怕啊,不會真的揍死你的,留你半條命跟你講講道理。”
顧女士一直不太能融入這片街道,她多年來接受的教育、禮儀無不告訴著她,怎麼樣也不能隨便打人,小偷抓到了送警局里去就行了,何必動粗。
最后顧女士拎著他的耳朵把他拎回家:“你瞎湊什麼熱鬧——”
謝俞回神說:“就這周末吧,反正我周末也沒事。”
“行。”周大雷爽快地應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
謝俞站在樓梯拐角,賀朝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班里溜了出來,趁沒人看見,直接從背后摟住了謝俞的腰,湊過去問:“干什麼呢。”
周大雷正想掛電話,冷不防聽到電話另一頭突然冒出來這句。
那人聲音壓得較低,靠得也很近,說話仿佛就湊在他謝老板耳邊似的,尾音略微往上揚,硬生生……讓他聽出來幾分曖昧。
還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