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塊錢可以享受一個小時。
享受歸享受,這種網吧危險性相當高,動不動就被舉報。
如果不走運被警察逮住,會打電話叫家長來領,在當時這可比考試考不及格還要嚴重。
沈捷至今都還記得,他付完錢,拿著號滿場轉悠找六號機在哪,在一群劉海遮住眼睛的非主流當中,他看到一個趴在電腦面前睡覺的人。
黑紅色球衣,頭發很短,貼近耳朵的地方囂張地剃了一個字母‘N’,手邊煙灰缸里堆了好幾個煙頭。
光看背影,覺得這人散漫得有些過分,又特別惹眼。
五號機。
六號機就在這酷帥哥們邊上。
沈捷小心翼翼地坐下,摁下開機鍵之后,發現鼠標墊被邊上這人壓了一半。他想偷偷把鼠標墊抽出來,卻不小心把人給鬧醒了。
那人頭上戴著的耳機本來就搖搖欲墜,隨著他抬頭,徹底滑了下去,搭在脖間。
“……”我去,這個顏值。
沈捷嚇了一跳。
帥哥沒說話,睡醒之后繼續敲鍵盤。
屏幕上正是最近大熱的炫舞游戲,就連沈捷也咬咬牙沖了企鵝幣買時裝。
對他們來說,一套酷炫帥氣的衣服那簡直就是玩游戲的尊嚴,游戲里大家哥哥妹妹地互相認親,但是旁邊這人穿著丑到不行的初始套裝,游戲名字四個字“不加好友”。
手速游戲,那人還能從中抽空,單手開了罐可樂喝。
沈捷早就聽說經常有道上大哥專挑這種未成年人專用型網吧收保護費,但是從來沒有碰到過。
直到一個手里拿著棍子的男人大搖大擺踹開門走進來。
大夏天的,男人就穿了件夏威夷花襯衫,啤酒肚太大,紐扣都扣不上,敞開大半。樣貌猥瑣,滿臉油膩。
花襯衫走進來,嘴里叼著跟煙,用棍子敲電腦桌敲了一路:“最近手頭有點緊,都自覺點……快點的。”
給點錢就沒事了,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想的,到了沈捷那兒,正要給的時候手突然被人按住。
賀朝直接站了起來,可樂已經喝完了,他捏著可樂罐,手上略微使點力易拉罐便深深凹下去:“收什麼?干什麼呢。”
回憶到這里,沈捷在紙上寫:朝哥是我偶像。
最后一個考場里。
謝俞半天不知道回什麼,“你是傻逼”四個字寫在紙上又被他涂掉。
英語考試后半場,幾個后排同學小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就差沒往監考老師頭上扔答案,唐森干脆搬了椅子坐在后面監考,就在賀朝身側。
謝俞把紙條疊起來,最后還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遞出去。
賀朝也沒等,他往桌上一趴,不多時便睡著了。
打鈴收卷,周圍再度活躍起來。
賀朝睡得熟,收卷的時候謝俞喊了他兩聲,他也沒反應,甚至干脆偏過去把臉埋進臂彎里。
“……”
謝俞順手幫他把試卷交了,交之前把他的答題卡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發現賀朝這套試卷答下來大概能有35分。
邊上的人正趁著收卷的時候趕緊再往上懟幾個正確答案:“這題,C?那這題呢,B嗎?”
謝俞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答案改錯了幾個。
月考就考語數英三門。
下午數學考完,高二全年級集體上兩節自習課,各科老師去批試卷。
劉存浩他們打算偷偷去操場打球,賀朝也不想在教室里呆著,起身說:“我也去,走。”
羅文強說:“你每次光看著我們打……腳腕還沒好?”
賀朝:“我太強了,怕打擊你們自信心。”
劉存浩:“放屁。”
賀朝又說:“真的,我怕傷害你們。”
幾個人聊了一陣,果真要去籃球場。
賀朝走出去兩步,又退回來:“老謝,去不去?”
謝俞頭都沒抬:“走好。”
“你答應了。”賀朝直接去扯他的手。
謝俞簡直覺得莫名其妙,拒絕得那麼明顯,答應什麼了答應。
賀朝把“走好”兩個字拆開念了一遍:“走,好。”
謝俞:“……”
他們幾個還沒走到球場,就被姜主任攔下來,這位奔四的男人拉開辦公室窗戶,探出頭喊:“籃球場上的,干什麼——上課時間你們在干什麼,高二三班是吧,都給我滾上來。”
姜主任的大嗓門穿透力極強。
萬達抱著球腳下踉蹌:“我去,這麼倒霉?瘋狗不用去批試卷嗎,他不是教數學的嗎。”
幾個人站在教導處門口,排成一排。
姜主任問:“解釋解釋?”
羅文強身為體育委員,這種時候義不容辭,主動站出來說:“我們在進行籃球練習,我們班成立了一個籃球隊……”
“等等,”姜主任聽完理由之后更炸毛,“又沒有比賽,沒有比賽你們練習什麼籃球隊?!”
羅文強說不出話了。
倒是賀朝,他十分冷靜地給出了四個字答案:“強身健體?”
于是高二三班全體同學眼睜睜看著說好要去籃球場打球的幾個人,頂著大太陽在操場上跑起了圈。
許晴晴座位正好靠窗,她看了半天沒有看明白這個操作:“……他們干什麼呢?”
其他同學也表示不知道,猜測說:“熱、熱身?”
姜主任沒走,他站在蔭涼處,給這幾個孩子數圈:“不是熱愛運動強身健體嗎,跑,還有十五圈……跑不完就別回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