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俞皺起眉,賀朝五根手指勒得他手腕疼的感覺也很深刻。
萬達講故事的水平其實很普通,但是態度認真,不出戲,加上氛圍很不錯,講到一半還是讓那四個女生齊齊尖叫。
女生的尖叫聲比故事內容嚇人多了。
認認真真聽著故事,突然來那麼一聲,著實讓人心顫。
謝俞覺得賀朝應該去女生堆里跟她們一起尖叫,可賀朝身體力行地向大家展示“大佬也是要面子的”,愣是沒吭聲,裝淡定。
“……理發師轉過身,臉上露出一抹極度詭異的微笑,嘴角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往上翹起。他拿著剪刀,站在儲物室門口,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一只眼。那副死氣沉沉地樣子,看起來根本不像個正常人,甚至都不像活人。”
萬達越說聲音變得越低沉,但是在重要的節奏點上陡然間聲調向上揚起:“他拉開了門!儲物室里是一排排貨架,一眼望過去,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的頭顱!”
賀朝的手往下移了幾寸,直接抓上謝俞的手。
謝俞甩了幾下沒有甩開。
“連著頭皮,烏黑的長發垂在臉旁,她們的表情敘述了她們死亡那刻的有多痛苦,猙獰的、害怕的、扭曲的。”
“放手,”謝俞說,“你放不放?”
賀朝:“不放。”
“……你真的怕這個?”
“誰說我怕了?”
“那你放手。”
“不放。”
就在萬達嘔心瀝血描述那些被割下來的人頭有多可怕的時候,教室窗戶上也浮現出一張臉。
那張臉一半被窗簾遮住,只露出來另一半,隱隱綽綽。
看不清五官,模模糊糊只剩下輪廓。
但看得出是個男人。
半響,男人張口問:“——你們在干什麼?”
萬達講故事講到一半,一回頭窗戶上一張臉,自己也嚇了一跳:“媽啊。”
女生集體尖叫起來:“啊!”
“鬼叫什麼,”姜主任推開門走進來,摸到開關把燈打開,“晚自習,你們都在干什麼?作業都寫完了?啊?聚在這里開茶話會?”
他被這群人吵得頭疼,拿著書拍拍講臺:“隔著走廊就聽到你們班動靜了,嫌作業太少還是怎麼的,說出來我跟你們班老師反饋一下。”
萬達:“不不不不用,姜主任,我們作業夠了,真的夠了,再多身體就承受不住了。”
姜主任下班前習慣在各個班轉悠幾圈再走,可能是馬上下班心情比較不錯,他沒繼續追究下去,只是叮囑兩句:“安靜一點,遵守秩序,再讓我發現……”
“是是是是。”
等姜主任走之后,他們才松了口氣,正準備拖著椅子回自己座位,有個女生突然又叫了一聲。
“秩序,安靜,”萬達說,“許晴晴,我講的故事有那麼嚇人嗎?”
許晴晴表示老娘才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膽小,然后她不停使眼色,最后成功引導大家把目光轉到兩位大佬緊緊交握的手上。
萬達以及其余同學:“……!”
謝俞被握久了,沒意識到什麼問題。
賀朝還在回味故事情節:“她最后逃出去了?”
“不是死就是瘋,”謝俞冷靜道,“不然怎麼叫恐怖故事。”
賀朝跟謝俞兩個人,除了“問題少年”這個名號加持著,兩個人的外形也相當惹眼。
剛入校的時候學校貼吧里評選校草,這兩位名列前茅,雖然本校的同學都不太敢跟他們接觸,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近臭遠香這個道理,總有外校的過來發帖問“你們學校那個XX,求聯系方式,真的好帥啊(*ω\*)”。
雖然傳聞很多,但這兩人感情史成謎。
萬達自從分到三班,以前那些聯系的、不聯系的女同學一窩蜂過來問他,他琢磨著,回去總算可以給那群人一個答復:別想了,我們班可能要內部自銷。
八點半晚自習下課。
萬達收拾好東西跟他們一起走,這些天相處下來他已經覺得大家相親相愛一家人,尤其是經過換老師的事之后,四舍五入那就是戰友。
“偷偷告訴你們個一手消息,”萬達走在前面,“下周月考,我在唐老師辦公室聽見的,年級組老師自己出題,題目難度會向四中看齊,反正會比我們平時做的題目難。”
謝俞:“這個一手消息,你跟我說?”
賀朝也覺得匪夷所思,他跟謝俞常年承包全校倒數第一第二,考試對他們兩個來說壓根不算什麼:“這消息的價值在哪?”
萬達:“提醒你們早點為作弊做準備啊,這次抓作弊抓得很嚴的,聽說一個考場三個老師。”
學校里只剩下路燈還亮著,還有微弱的蟬鳴。盛夏即將過去,鋪面而來的風都捎帶上一絲涼意。
賀朝:“啊。”
謝俞:“真是謝謝你了。”
謝俞回去洗漱完翻開《模擬測試卷——月考篇》,A市所有高校歷年的月考試卷全收錄,找到去年四中的月考卷看了幾眼。
簡單的題目就看看,遇到有意思的難題才停下來做做看。
不知不覺就到了熄燈的時間,謝俞估摸著這個臺燈大概還能撐個一小時,正刷著題,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
一條企鵝消息。
賀朝:睡了?
謝俞:?
賀朝:寂寞的夜晚,來聊聊天。
謝俞:沒空,不聊,滾蛋。
賀朝顯然已經習慣同桌這種沒有感情的說話方式,絲毫沒覺得這種聊天體驗真是奇差,又回過來一句:忙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