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子,便是這里……”
一道驚雷滾過嚴元衡的腦海, 劈得他整個人都僵直了。
經此一點, 昨夜的無數片段潮水似的涌入他的腦海。
他們昨夜的荒唐事, 做了不止一回。
二人誰都沒有叫出聲來, 都把聲音壓在喉嚨深處。
嚴元衡依稀記得,自己似是說了很多了不得的渾話,叫時停云的名字,還貼著他的耳朵,悄聲說些叫人臉紅心跳的直白話語。
他用敬語,叫他時將軍,溫聲細語地請他把腰拱得高些,仿佛自己只是他手下的一名小兵。
食髓知味后,二人從床上滾至床下,嚴元衡將時停云抱至窗前,摁在了窗邊,直面著窗外明月。
時停云腰軟難當,幾次控制不住地滑跪下去,都被他扶著腰抱起來,繼續深入。
后來,他們在窗邊留下了一雙鞋。
嚴元衡懷擁著他,回到床上。
約是半刻鐘后,時停云受不得了,想從床上下去,手剛扶到簾帳處,卻被抓住腳腕拖了回去,把青帳子給拖倒了,輕紗披覆在二人身上,又順著起伏的動作滑落一地。
想起一切后,嚴元衡的第一反應是去試時停云的體溫。
昨晚混鬧一通,時停云身上熱度竟然退了不少,摸上去只是低燒。
確認他無事,嚴元衡才顧得上面紅耳赤。
他囁嚅道:“……素常,我非是有意冒犯……”
時停云枕在胳膊上,嗓子嘶啞:“那,稟十三皇子,臣是有意冒犯,請十三皇子治罪。”
嚴元衡:“……!!!”
時停云湊近了看他,眼帶笑意,臉頰卻是漸漸紅了。
嚴元衡呆呆望著他微紅的唇,喉結謹慎地上下滾動一番,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美夢。
他試探地往前挪了一點。
時停云歪頭看他。
嚴元衡鼓了鼓勇氣,正要親上去,卻見時停云往后一躲,他親了個空。
嚴元衡臉登時紅透,七分迷茫三分委屈地望著時停云。
時停云一笑,主動親了上去。
嚴元衡腦中炸開之余,想,真軟。
他懷里攬著的筋骨是男子特有的硬朗結實,偏偏一張嘴又熱又軟。
他抱著時停云,紅著臉著迷地親了又親,像是小孩子吃糖果,嘴唇嘗夠了,又去輕輕碰臉頰,唇珠,鼻尖。
真好。
時停云主動親了他額上未來得及去掉的花鈿,叫停了他幼稚的舉動。
他嚇唬嚴元衡:“來人啦。”
嚴元衡用被子蒙住他的頭,小小聲道:“不準嚇人。再睡一會兒。”
帳篷外已經有了走動聲,兩個人蜷在這方小天地里,感覺有點緊張,又難掩滿心的甜蜜。
嚴元衡撐著發軟的腿下地,簡單穿了些衣物,挑開簾子,不出意外地在距帳篷不遠處看到了守戍的仁青。
嚴元衡是皇子,他們這些侍衛怎敢擅離職守?
嚴元衡強忍羞赧,用盡量平緩的聲音說:“汲些熱水來。”
仁青頭也不敢抬:“是,十三爺。”
熱水是嚴元衡親自端進來的,他自是不肯叫旁人看見時停云的狼狽模樣。
他攥了手巾把兒,給時停云擦了手指和胳膊,又掀了被子,看到他的大腿根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又禁不住臉紅,默默擦凈了其上的穢物。
他心里歡喜,卻也有些說不出的郁結。
他把毛巾重新投了幾把,把時停云身上擦干凈后,跪坐在床邊,認真道:“素常,我有話要對你說。
”
時停云勉強把自己撐坐起來:“嗯,我也有話對你說。”
兩人沉默了。
嚴元衡:“你先?”
時停云笑:“臣怎敢搶十三皇子先。”
嚴元衡沉一沉氣:“我昨日想了許多。方才,也在想。我想,我總要與你一個交代。回望城后,我會向父王乞一鎮邊親王之位,來邊境與你同守……”
兩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一坐一跪,很是認真地商量著他們的感情,以及前路。
時停云耐心地聽嚴元衡說完心內所想,道:“素常也有一想。”
嚴元衡:“你說,我聽。”
時停云道:“皇位尊嚴,非是一頂尋常冠冕,容得你與旁人推來讓去。元昭自知才學不如你,退讓多年,也荒廢自己多年,你說乞一親王之位,說走就走,又怎對得起他多年付出?”
此話恰點在嚴元衡心中那點郁結之處上。
“而皇上多年寵愛,言妃多年企盼,又豈是說拋就能拋的?”
言妃,便是嚴元衡母親遭貶斥前的位分。
時停云緩緩道:“我贊同元昭及時行樂之理,但你我性情如此,畢竟不同于元昭。你有嚴家江山,我有北府一軍,皆有牽掛,而牽掛終是難拋。”
“嚴家江山交由他人,或許另有一番輝煌;但我想看看,它如果在你手里,會是什麼樣子。”
嚴元衡望著時停云,恍然覺得,他仿佛比自己多活了十幾年,言語間清醒,理智,蒼老,又溫柔。
“可你……”嚴元衡聽見自己的聲音,難掩心痛,“你又要如何辦?我們……該當如何呢?”
“你我心意已彼此相通。我時停云,此生再無憾事了。”時停云言笑晏晏,“我以前……犯了一樁大錯,合該為枉死的冤魂贖罪。我若是再霸占嚴家王朝之人,未免太貪心了些。
”
嚴元衡猜想,他說的“大錯”是錯信褚子陵。
他寬慰道:“錯不在你……”
“錯自是在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