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話音未落,他伸手一摸時停云的手心,便覺出了不對,再一搭時停云的額,臉色更不好看了:“你作死是不是?燒成這樣還要跑出來吹風?”
時停云一雙桃花眼燒得直泛水光,定定地望著他:“……元昭。”
“昭你個頭。”嚴元昭不由分說地扯著他往他的營帳里去,“這要是讓你家先生知道……”
話說至此,嚴元昭猛然一頓。
……“他家先生”,是誰來著?
嚴元昭性格如此,想不通,他也就不想了。
走到帳篷前,時停云看了一眼撩開的帳簾。
他記得,今日恩人走時,他不放心軍營安全,離帳巡查時有將帳簾放下。
他推了嚴元昭一把:“送到這里就成了,你喝酒去吧。我沒有燒糊涂,能照料好我自己。”
嚴元昭懷疑道:“你不會又跑去巡邊吧?”
時停云低咳兩聲,含笑道:“那你要送我上床嗎。”
嚴元昭嫌棄得不能自已,推了一把他的后背:“滾滾滾,滾進去。六爺看你滾。”
時停云深吸一口氣,俯身進帳,放下帳簾。
他沒有點燭火,向記憶中床榻的位置走出兩步,他高熱的身體便跌入了一個滿是酒香的懷抱。
那懷抱自后而來,很是用力地圈攬著他。
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卻不是熟悉的腔調:“是素常嗎?”
時停云心里微微發軟:“十三皇子。”
半晌后,他又叫:“元衡。”
高燒叫他周身疼痛,空有一身氣力無從使出,因此,在察覺到嚴元衡酒醉后,他已被打橫抱起,安放在了榻上。
嚴元衡沒有唐突,把他抱放上床后,便規規矩矩地端坐在床邊,直勾勾望著他,目光里都發著燙。
時停云:“元衡,你醉了。
”
嚴元衡從懷里掏出已空的酒壺,塞在時停云手中:“沒有。我喝了這麼多,都沒有醉。”
時停云無力地側過身來,對他笑:“嗯。十三皇子海量。”
嚴元衡乖乖的,神情看上去有點沮喪:“不,我只喝了半壺。”
時停云喉嚨很痛,還是忍不住笑意。
嚴元衡嚴肅道:“你不要笑。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時停云趴在自己胳膊上:“有什麼禮物,來讓時少將軍過過目。”
嚴元衡一指那空酒壺。
時停云好奇,取來酒壺,貼在耳邊搖晃搖晃,發現里面除了一點點殘余的水響外,別無他物。
他哭笑不得,不由想到,嚴元衡上次酒醉后,送給他的書,里面也有一朵去向不明的小花。
時停云嘶啞著嗓子問嚴元衡:“是什麼禮物?”
嚴元衡跪坐在他身側,道:“我去登了白云山山頂,裝了一壺行云來。”
時停云心內怦然一動,抬頭看他。
嚴元衡說:“行云停下了,被我捉住了。所以,你可以聽我說說話嗎。”
時停云勉強撐起了半個身子,輕輕一笑:“嗯。你說,它在聽。”
嚴元衡望著他,眨一眨眼睛,臉紅上一層。
再眨一眨眼睛,眼圈也有點紅了。
嚴元衡開口,說:“我以前,做過一個夢。”
時停云:“嗯。”
嚴元衡:“夢里,我到了耳順之年。”
時停云不禁笑了:“嗯,十三皇子高壽。”
嚴元衡目中含星,一字一頓道:“夢里,那個時候,我身邊,有你。”
時停云也不說話了,直望著他的眼睛。
一個醉酒之人,一個高燒之人,眼里都含著水霧。
隔霧看花,各有美景。
許久后,時停云才再開口:“十三皇子真是貪心,霸占時停云十年還不夠,還要我做多久伴讀呢?”
嚴元衡抓住他的衣角,輕輕晃一晃:“時伴讀,時伴讀。嚴元衡有一事不解,可以求教嗎。”
時停云看著難得孩子氣的嚴元衡,眼中隱隱含了淚:“請說。”
嚴元衡帶了一點哭腔,問:“……吾要如何愛你,你才會喜歡呢。”
二人誰也不知是誰先吻上誰的。
衣帶層層解落,垂墜到地上,窸窣有聲。
滾熱的身體貼靠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是誰在發燒了。
時停云張口,咬住嚴元衡的里衣右袖,沿著肩膀輪廓拉下,又在露出的右臂上落下一吻。
時停云輕聲道:“元衡,元衡,你知曉嗎,人死后一段時間,是當真聽得見其他人在說什麼、做什麼的。”
嚴元衡雙手撐在時停云耳側,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有些無措,又有些迷茫,只循著本能,一下下親吻著他隆起的喉結。
“所以我知道。”時停云扣緊他的十指,道,“……嚴十三喜歡時素常,時素常知道啊。”
第209章 霸道將軍俏軍師(二十八)
一夜亂夢后, 嚴元衡按點醒來。
他幾乎從不飲酒,因此不知醉酒后竟會渾身酸痛。
嚴元衡迷蒙著翻身坐起,入目的卻不是他熟悉的帳篷內景。
他向來要求擺得規整的衣架倒了, 而衣裳零零落落地扔了一地, 白色的里衣,金色的衣帶, 亂七八糟地纏在一處, 一雙鞋在床前,一雙鞋卻胡亂踢在窗下。
嚴元衡扶著悶痛的額頭,想,喝酒當真是誤事。
他側過身體, 掀開被子打算起身, 張口欲喚侍衛入內收拾:“仁……”
聲未出口, 他卻被人捂住了嘴。
捂住他的是一條光裸勁瘦的手臂, 其上是拉慣了弓箭后留下的疤狀繭子。
“噓。”時停云從他背后攬住他, “……臣想再睡一會兒, 十三皇子可準?”
就是昨日,這雙手在他不得其門而入時, 無奈地握住了他的手,誘導他尋到正確的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