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知道你,你最是沒勁的。 ”
兄弟二人再次陷入冷場。
問來問去,都未能問及他真正想問的內容。
嚴元衡按捺不住,終是下定決心,不再繞圈子了:“……素常在信中說我什麼?”
嚴元昭把小黃龜抱起,嘆一口氣,深覺無聊。
還是去找停云吧。
這個悶葫蘆明擺著是沒話找話,跟他咬著牙硬聊也聊不出花兒來。
他才沒那個閑心去跟嚴元衡演兄友弟恭。
他起了身:“他說嚴元衡凡有戰事,總是沖鋒在前。”
嚴元衡頷首,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在余光里看到他這副模樣,嚴元昭心內卻忍不住煩躁起來。
他伸手扶了扶發冠,道:“他還說,嚴元衡有心報國,點百騎輕騎,夜追帕沙,斬首而歸,在軍中揚名,受眾將士愛戴。可在他看來,不過是小兒自恃武功,逞能冒進,不知好歹罷了。”
嚴元衡聽出來味道不大對,不覺一怔。
這種話不像是時停云會說的。
嚴元昭背對著他行出兩步,在帳前駐足:“他說,他愿你建功立業,也愿你貪生畏死。愿你做國之棟梁,莫做死后英雄。”
嚴元衡心念陡轉,想明白這話究竟是誰想對他說的之后,只覺胸口微微發起熱來。
他深行一禮:“十三弟曉得了。謝六皇兄。”
嚴元昭有些不自在地擺一擺手。
兄友弟恭那一套,真不適合他。
在他抬步欲出帳之際,嚴元衡卻再次在身后叫住了他:“六皇兄,那小龜是素常送我的。”
嚴元昭:“……”
他就是不喜歡嚴元衡這一板一眼的性子!
嚴元昭憤憤:“拿你一只烏龜玩,又不是燉湯,怎的這般小氣。
”
嚴元衡認真道:“此物是我斬殺帕沙的獎勵,是素常親去江中為我捉的。”
嚴元昭:“……”
他不可思議地捧起那烏龜,對上那圓溜溜的紅眼睛,嘖嘖稱奇:“你冒著性命危險斬殺帕沙,時停云撈了三只王八送你,就算獎勵?”
嚴元衡:“嗯。我很是喜歡。”
嚴元昭正打算把小黃龜放下,聞言,神情微變。
他想到,當初自己在望城將軍府與時停云對弈時問過他的問題。
“……六爺要你個準話,你可有斷袖之癖?”
那時候,時停云舉棋不語,并未正面作答,但觀其神情,顯然已是心有所屬。
此番再見嚴元衡,嚴元昭也覺出他與往日情狀有些不同。
思及此,他覺得有些不妙,索性住了向外走的腳步,去而復返,在主位落座,端起酒杯:“我且嘗嘗這南疆的白酒滋味兒如何。”
嚴元衡把小黃龜抱起,放進水池里,讓它去尋它的其他兩名玩伴去也。
嚴元昭飲了兩口酒,單手支頤,單手把玩酒杯,狀似無意道:“……十三弟,與停云來邊關這些時日,你覺得如何?”
……
池小池進入婁影帳中時,婁影已經坐上了輪椅,在一頁頁撫平被他捏皺的書。
見他入內,婁影動作自然地把書放在了一遍,旋即拍拍身側的椅子扶手:“坐這兒。”
池小池坐下:“先生,我那兒嘮著嗑呢。”
婁影說:“我叫你來,是想說褚子陵的事情。”
池小池若有所思:“哦——”
婁影笑:“哦什麼。”
池小池一本正經道:“練美聲。”
婁影咳了一聲:“……褚子陵。”
池小池煞有介事地把話題拉回正軌:“褚子陵褚子陵。”
褚子陵的日子,現在是相當不好過。
但他的悔意值,還停留在10點以下。
死了帕沙和吳宜春,無疑讓他元氣大傷,但在他心里,艾沙還沒有死。
退一萬步說,哪怕他得知艾沙的死訊,對褚子陵來說,他也只是丟了幾個可操弄的傀儡而已,知道他是南疆臥底的人不在少數,他仍大有可為,何必絕望后悔呢?
池小池自言自語:“都兩個月了,‘那人’也該有些動作了吧。”
婁影說:“他既然沒死,總會來的。只是他這兩個月都在跟北府軍周旋,聽說中了一矢,失了一只眼睛,大概是因為養傷,才來得遲了些。”
池小池說:“希望他盡快吧。十三皇子那顆少男之心最近有點失控,我可未必摟得住。”
婁影:“這點我可以幫你。”
池小池故意湊近了點兒:“你怎麼幫我啊?遇到事兒就叫我趕緊回來?我要是不回來呢?”
他近來覺得自己不很怕婁影了,有時也能和他開兩句玩笑。
婁影直視著他的眼睛,指尖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打兩下,溫柔且堅定道:“要是你剛才不回來,我就去接你回來。”
池小池:“……”
他眼睫一垂,轉進如風地認了慫,乖乖縮回了椅子上,捧著杯子咕嘟嘟地喝水。
不知是否是言靈的緣故,二人對坐一會兒后,便有一名親軍信使匆匆而來,遞了一封信來。
信封很是厚實,捏起來起碼有幾十張紙。
池小池還以為是和戰事有關的事情,拆開只瞧了一眼,眼里就冒起了光。
婁影細細辨認了一下他眼中的光芒,心里也跟著有了數。
他問:“……來了?”
池小池把信草草翻閱一遍后,便往地上一扔,說:“是,總算來了。
”
他把婁影的輪椅推到安全地帶,抓起剛飲了一半的茶盞,還不忘提醒婁影:“配合一下,堵下耳朵。”
婁影:“……嗯?”
池小池說:“我要發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