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神悶聲一笑:“那我也有辦法。”
池小池真正想要的東西, 婁影是給不了他的, 但自己能。
……
第二日一早,池小池早早醒了。
外面天光初亮, 朝陽像一塊融化了的蜂蜜糖, 緩緩從窗外透入。
他信手調來一片云, 遮住陽光, 妥善地太陽藏起來,不叫他打擾身旁人的安眠。
他發現自己睡在文玉京的睡榻里側,婁影側身睡在外側,面對著自己的后背,一只手搭在距離他頭頂幾寸的地方,另一只手自然垂下,伸進被中,尾指碰著自己的尾指,模擬出一個牽手相擁的姿勢。
傷勢讓婁影的精神頗為倦怠,他沒有意識到池小池已醒。
池小池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在外面的清湖邊洗漱一番,先把藥煎上,又沖了一碗熱騰騰的雞蛋茶,端來屋中,坐在床邊,垂首看了他許久,才伸手輕碰了碰他的耳尖。
熟睡中的婁影似有所感,眉頭輕擰。
池小池收回手來,俯下身招呼:“師父,早安。”
婁影聽到了池小池的聲音,略略睜開眼睛,睡目惺忪:“……嗯?”
他聲音偏啞,睜開的單眼里是灰藍色的瞳仁,顯然是意識初醒,混淆了貓身與人身。
池小池淺笑:“師父,起床吃飯了。”
婁影又閉上了眼,身體往床榻內挪了挪,讓出了半個床,像是要賴床。
這樣孩子氣的婁哥池小池還是第一次見。
池小池起了些玩心,往內里又逼近了一些,有意道:“師父,你不起床,我唱歌給你聽啊。”
婁影一語未發,翻過身來,一把擒住池小池的手腕。
池小池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栽躺在讓出的半個床位上。
婁影掀起被子,蓋在他的身上,隔著被子輕輕摟住他的脖子:“再睡一會兒,陪我。”
像是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像是在說月亮永遠繞著地球轉。
池小池覺得自己不會動了。
任何一部愛情小說和劇本都沒告訴他,在現實里遇到這種情況該要怎麼處理。
被窩里滿是婁影殘存的體溫和身上的淡香,池小池甚至不大敢呼吸,也不敢抬頭,即使婁影正閉著眼睛,沒有看他,像是知曉他有多麼緊張。
為了紓解緊張,池小池呼出了一口氣。
婁影突然閉著眼問:“我身上藥味嗆人嗎?”
池小池:“嗯?沒有。”
婁影身上的確有些藥膏的清雅香氣,在這個距離嗅來,只有一點點薄荷腦的清新味道。
婁影卻好像被藥味熏得不大舒服,扯了扯寢衣前胸,微微皺著眉:“味道好像有點重。你聞一下。”
池小池怕他不舒服,便自然離他近了點,拉起他胸前的衣服,輕嗅了嗅。
……藥味不算很重啊。
他說:“還好……”
話音剛起,一只溫暖的手便托住了他的后腦勺,像是捧住一只被松果香氣吸引來的松鼠,往懷里認真地抱了抱。
池小池愣住了,總疑心他會親自己一下,所以他縮得很緊,肩膀處的肌肉都繃了起來。
然而婁影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抱著他一起坐起了身來:“嗯,我醒了。我們起床吧。”
池小池回過神來,想,婁哥是不是沒睡醒啊。
婁影想,是不是嚇著他了?
于是兩個人接下來都規矩了很多。
婁影不接雞蛋茶,只由著池小池一口口喂,熱騰騰地喝過,胃里舒服了些,才飲了藥。
赤云子等人心疼師弟,各式傷藥流水似的送上回首峰來,但不知他是被什麼惡物傷到,使了無數靈丹妙藥,那一身紅痕也是頑固難消,看起來著實可怖。
赤云子每來探望他一次,心中便更添懊惱一分。
都怪自己識人不明,又太過心慈,那宴金華不知在自己眼皮下弄了多少玄虛,自己還渾然不覺,平白害苦了師弟。
思及此,赤云子便對宴金華更恨上了一層。
“聽說那人在明月樓上日日喊冤。”文玉京倚在軟枕上,溫聲道,“嗓子都喊啞了。”
“啞了倒好,省得說出些敗壞你聲名的混賬話來。”赤云子說,“擇日我便處置了他。師弟安心養傷,為兄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文玉京放下卷起的衣袖,說:“師弟有個不情之請。”
赤云子自是應允:“你說,為兄聽著。”
文玉京說:“聞聽師兄剛收宴師侄為徒時,宴師侄修為不壞,天賦卓倫,也向學肯學,怎會變成這般懶憊不堪、刁鉆陰邪?師弟曉得,師兄收徒,不會是這樣不經考校,貿貿然就收入內門的。”
是人便愛聽好話,這一篇溫聲細語的馬屁,讓赤云子心中熨帖了不少:“師弟,你是說……?”
文玉京將被子往胸前拉了一拉:“我猜,宴師侄莫不是被什麼妖邪附體了?不然,何以會違背師兄教誨,和妖邪勾結?”
赤云子心念一動,覺得此言有理,又陪著文玉京說了些話,方才拂袖匆匆離去。
婁影注意到,他去往的方向是明月樓。
他將卷起的衣袖放下,把傷口遮住,把在外侍立的池小池叫來。
池小池端著藥盤進來,在床邊坐下。
婁影將上身襟帶松開,任衣服從后背滑下,伏在軟褥上,任池小池將藥油在指尖搓熱,在他背上的傷處輕輕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