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此,他漲紅了臉,揚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弟子省得,不該如此揣度他人,是弟子存了分別之心了。”
赤云子說:“你這便是控告段書絕,與外人私相授受,有所圖謀?”
宴金華謹慎道:“弟子不敢妄測,也沒有證據。”
赤云子說:“你可敢與他雙方對質?”
宴金華不懼不避,言之鑿鑿:“兩方對質,正是弟子想要的。但弟子可否提請,讓文師叔回避?”
赤云子:“為何?”
……這不是廢話嗎?
宴金華現在見了他就腿肚子轉筋,當然不想和他正面對上,以免一個不慎,說辭露出什麼破綻。
他便隨口扯道:“弟子……認為文師叔與段書絕交往甚密,難免徇私。”
赤云子反應了一下,登時大駭:“胡言亂語什麼?!”
宴金華也愣了。
他之前東拉西扯了這麼多,赤云子為何神色不動,偏偏提到文師叔就這樣激動?
宴金華畢竟是從現代來,又看多了各種美艷大胸師父與浪子徒弟的故事,并不覺得師徒大防有何重要。
“交往甚密”這種詞匯,在赤云子的思維體系里,用來形容師徒,是大大的不妥。
此事涉及文玉京清譽,赤云子不敢怠慢,卻也不敢再輕易叫雙方對質。
萬一此事為真,宴金華再當眾喊破,文玉京一世名譽,便要毀于一旦了!
赤云子壓下心頭驚懼,盡量平聲道:“你先回漁光潭,好生養傷。此事莫要外傳。”
把自己的碰瓷行為粉飾得冠冕堂皇的宴金華俯首,額上冷汗落下了大半,嘴角挑起一點笑意。
所謂“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書上所寫,誠不我欺。
但很快,他便笑不出來了。
赤云子轉身,冷冷道:“待傷愈后,來監禁堂領五十棍。”
宴金華急道:“弟子冤枉!”
赤云子滿心都是小師弟清譽之事,怎容得他分辯:“你小師叔將你從回首峰一路提來,若是不懲處你,旁人豈不是要非議于他?況且,你若是所言不虛,引狼入室,那打你五十棍,是你該領之責,又有如何?”
宴金華:“……”
他憋屈地叩首,咬牙領了責罰,一瘸一拐走出監禁堂。
他的系統問他:“宿主,傷勢都已經拍照存檔了,我什麼時候發送給主神?”
“如果發過去,確認無誤,那個系統就會被馬上收容?”
“宿主,是這樣的。”
宴金華收起了方才做小伏低的樣子,咬牙切齒道:“留著。等到了合適的時候,我會用。”
第170章 系統VS系統(二十)
因著宴金華的話, 赤云子開始格外關注回首峰的師徒兩人。
他這一看, 倒是真看出了不少觸目驚心的東西。
文玉京不知是哪里來的興趣, 去山下買了些專講編織刺繡的書, 編織護身符, 縫制錦囊,給自己做了一個, 給段書絕做了一個,師徒兩人一個將錦囊束于傘柄, 一個懸于腰間,一赤一藍, 招搖過市。
……看得赤云子腦仁生疼。
赤云子與文玉京閑談時,假作無意,問道:“師弟何時迷戀上這些小情小調的東西了?興致倒是不壞。”
文玉京笑道:“閑來無事,編來給徒弟玩玩罷了。”
赤云子:“……”
暗中觀察一陣后,赤云子駭然發現, 這二人曖昧之舉絕不僅是一樁兩樁。
同進同出, 同室而眠暫且不提,某次, 赤云子借口觀視小師弟如何教導弟子,登上回首峰。
段書絕在他面前演劍,劍路甚妙, 如魚得水, 如風得勢, 但一套靜虛劍法舞畢, 文玉京卻不很滿意,落落大方地起身,窸窸窣窣地戴上一副薄綃手套,握緊段書絕握住石中劍的手,與他同舞一劍,并在耳邊輕聲指點他該如何行劍,以及他方才的幾點疏漏。
雖然此舉用師徒情深也能勉強解釋過去,然而衣袖相沾、二人衣袂和著山風獵獵合飄一處、素衣與藍裳分開又交纏的景象,叫赤云子心情極其復雜。
還有一次,他懷著些別樣的心思,深夜造訪回首峰,竟見段書絕右手握書卷,左手一下下輕摸著膝上的一團雪絨。
自己的小師弟則舒舒服服地咬著尾巴尖,睡得香甜無比。
不知是這二人性情均太過天然所致,還是當真有那一層說不清的關系,赤云子一面懷疑自己是否淫者見淫,一面為師弟真心擔憂,并深深因為不知如何發問而深感苦惱。
另一邊,在返回漁光潭后,宴金華送來了許多蛇鱗蛇蛻,意在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赤云子檢查一番,發現這些殘留物的確是由未成蛟的虺身上脫落下的,而虺在成蛟前,善惡也的確難辨。
但是,即使對方是惡虺,也不能由此就定下段書絕的罪。
赤云子想單獨傳喚段書絕來,詳細問個究竟,再提點一下他,叫他稍稍注意下與師父之間的關系,沒想到他那漂浪成性的師弟,每每都不識相地跟著段書絕同來,在段書絕回答自己問話時,就微微側過身去,屈指抵住太陽穴,從旁邊認認真真地看著段書絕,神情矜貴又溫柔。
此情此景,赤云子只恨自己多余,還要如何問出口?
他無奈之下,叫來幾位師弟,想討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