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別人都那麼說,至少還有我陪你。”
在這之后,池小池不改他在游戲里的作風,依然是橫沖直撞,硬生生在他的人生游戲里殺出一條血路來,一路沖冠,直至巔峰,把自己原本平庸的人生提早打出了happy ending。
但誰也不知道,他有多懷念雙人模式,懷念那個使盡全身解數地把自己偽裝成一只菜鳥,好帶著愛玩游戲的他一起通關的少年。
他在游戲結束的電子音樂中蘇醒過來。
豹子依然蜷在他的腳邊,為他暖腳,而在他睜眼后,初晨的陽光如戈矛刺破沉沉的霧靄云層,投下赤金色的一抹煙霞。
他有幸在末世看到了一次燦爛壯闊的日出之景,一時恍惚,以為自己身在兒時筒子樓的二樓,迷迷糊糊睜開眼時,糊了報紙的窗扇半開半掩,透過它,能看到染金的魚鱗狀云層。
婁哥就在樓下,在他一抬腿就能到達的距離。
虛虛實實之間,池小池耳邊傳來一聲溫柔的問候:“早安。”
第146章 我在末世養大貓(二十五)
池小池閉了閉眼睛。
在某一瞬間, 他產生了幻覺, 好像問候他早安的當真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夢里的手柄觸感仍真實且溫熱,但他如今手上空空, 身上是丁秋云的毯子, 腳下是丁秋云的豹子,樓下是丁秋云的隊友。
他伸了個懶腰, 向唯一屬于他的系統打招呼:“六老師,早安。”
有了霧氣中和, 日出并不顯得有多壯麗,熹微的光芒灑在身上,倒是實實在在的溫暖。
池小池裹著毯子緩了一會兒, 讓略僵硬的肌肉舒緩下來后,方才下樓。
顏蘭蘭一夜沒敢睡, 就坐在樓梯上守株待丁,這下見了丁秋云, 忙不迭撲上來道:“丁隊丁隊。”
丁秋云繃著一張臉:“嗯。”
顏蘭蘭邀功似的指著樓下,有酥烤的肉香味傳來:“羅叔昨天把那些鬣狗清理了一下, 我們有早飯啦。”
丁秋云說:“嗯,你昨天要是被鬣狗拖走, 今天早上鬣狗對他媽大概也是這麼說的。”
顏蘭蘭做哭臉:“丁隊, 我真的知道錯了。”
于是,知道錯了的顏蘭蘭被剝奪了吃肉的權利, 丁秋云要求所有人面對顏蘭蘭吃肉, 而顏蘭蘭只能喝水, 啃干饅頭。
這一幕簡直慘絕人寰。
隊員們當然不吝于逗弄顏蘭蘭,將烤得皮脆肉嫩的鬣狗肉一刀刀切下,蘸著各類蘸料大快朵頤。
顏蘭蘭悲憤道:“你們吃歸吃,能不能不要吧唧嘴。”
丁秋云遠遠道:“你已經被狗吃了,別說話。”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顏蘭蘭就著干饅頭,哭得很傷心。
為了氣顏蘭蘭,大部分人都吃撐了,只能圍著超市一圈圈小跑著消食。
丁秋云與谷心志進食都相當節制,坐在卡車頂,遠遠望著集體做餐后運動的隊員們。
谷心志點了根煙,單用嘴叼著,雙手撐在身后,繚繞的煙霧更襯得他唇紅齒白。
丁秋云丟了卷新紗布給他:“手。”
昨夜谷心志的右手被斷裂的鋼管劃了個寸深的血口,他自己不言不語,扯了塊氈料就把傷口裹上了,倒是不怕感染。
谷心志便把裊裊冒煙的煙夾到耳上,將沾滿污血、臟得看不出本色的布料拆下,熟練地用嘴和左手把傷處包扎妥當。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知疼,他包扎的時候挺高興的,還將剩下的紗布揣進了兜里。
丁秋云假裝看不見,默許了他的這份私心。
近來,谷心志已經習慣主動打破他與丁秋云間的沉默。
他用盡可能溫和的口吻挑起話題:“昨天的事情對不起,我不該往樓下跳。但我是為了救顏蘭蘭。”
丁秋云笑了一聲。
谷心志:“笑什麼?”
丁秋云:“這話可不像你會說的。”
谷心志本人也不喜歡這種冠冕堂皇的說辭,下一秒便坦誠道:“……好吧,我是為了我自己。”
丁秋云抬眼看他。
“我不救,你就會救。”谷心志說,“我不高興讓你的隊員承你的情。不如承我的。”
丁秋云:“神經病。”
谷心志:“我有治。”
丁秋云:“嗯,你的治法挺硬核的,自殘后再吞鎮靜劑。”
谷心志一滯。
丁秋云反問:“你以為你把空藥瓶扔得很隱蔽?”
谷心志偏開臉,有些懊惱。
他并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但他知道丁秋云不喜歡自己這樣做。
自從來到丁秋云身邊,谷心志經歷了迷茫、驚喜、痛苦、不安,如今,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要比丁秋云更珍惜他重活的一世才是。
“我看你是閑的。”
丁秋云從懷里取出小酒壺,喝了一口,又把谷心志耳朵上夾著的香煙取下,輕輕撣去煙灰,送到谷心志口中。
谷心志張嘴欲接,但丁秋云居然沒有松手,由他就著自己的手抽煙。
生了槍繭的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若有若無地貼上了唇,谷心志耳根倏然通紅,卻不敢妄動,只能渾身僵硬地坐在原處,又靜又乖地吞吐著煙霧。
煙草在肺里轉過幾個來回,谷心志沸騰成一鍋粥的頭腦也平靜了不少。
他閉口不言,先享受完這支煙,才把身子往后一讓:“丁隊有什麼事情,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