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池來了精神:“嗯,看。”
一人一系統就著一個顯示屏看起了電影,中途豹子醒了一會兒,抱著池小池吸了兩口,又伏在他身邊睡下了。
在一部兩小時的電影徹底放完后,池小池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起來簡單洗漱了一番。
就在他將熱毛巾敷在臉上時,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著孫諺小聲卻焦急的“谷副隊你干什麼”以及激烈的敲門聲一并響起。
池小池把毛巾搭回毛巾架,才走到門邊,拉開門栓。
谷心志幾乎是栽進來的,盯住池小池的目光卻如狼似的泛著可怖的綠光,看得人心頭一麻。
池小池態度和緩,對孫諺道:“外面等一下。”
雖有不解,但軍人服從命令的天性還是讓孫諺合了門,在外面戒備著,畢竟谷心志的心理狀態在他看來非常堪憂。
閑雜人等離去后,谷心志掐著自己的手臂,語氣中是極力壓制著的狂喜和顫抖:“秋云,真的是你?”
池小池瞬間代入了丁秋云的身份。
或者說,是“重生”后的、記得前世發生的一切事情的丁秋云的身份。
他在床邊坐下,單手輕撫著床上老板的尾巴,對他神經質的提問淡然以對:“你說呢?”
第137章 我在末世養大貓(十六)
兩年來, 谷心志胸口始終堵了一團棉絮。由于長久的堵塞,上面已經帶了血腥味兒,以至于他時時覺得喉嚨底有股讓人窒息的甜意。
丁秋云這句話,無異于往棉絮里投了根火柴,整個胸膛轟地一下燃燒起來,燒得他既痛快又絕望。
剛才, 他在短達三分鐘的夢里又度過了數個月,最終仍是以丁秋云的死亡作結。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并不在慣常醒來的超市倉庫里時, 他愣了約一刻鐘, 艱難回憶起,自己在“數月前”,被一輛卡車載到了城鎮中。
……卡車里有丁秋云。
狂喜之下,他闖出房間,拉起睡在沙發上的孫彬拉起,逼問丁秋云在哪里。
孫彬睡得正香,被人從溫暖的被窩里拎起時給嚇得不輕,張口就叫:“哥!哥!”
孫彬叫得太凄厲,孫諺起初還以為是自家養的雞打鳴, 聽聲不對, 出來查看時,孫彬臉已經給嚇白了, 直往他懷里撲。
好容易弄明白谷心志要干什麼, 孫諺茫然又不安地驅車帶他來到丁秋云借住的宿舍。
但等真正坐到丁秋云面前, 谷心志心里那團火卻越燒越冷。
丁秋云看也不看他,把毛衣、外套穿好,戴上皮手套,看樣子是打算出門。
“秋云……”反復提醒自己這不是夢境,是會真實發生的一切,谷心志不敢再像夢里那樣激進,一句話在心中斟酌百遍才敢出口,“我們談一談。”
“談?”
丁秋云背對著他,話中帶著一點諷刺:“談談你這次來,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如果是沒有受過兩年夢魘折磨的谷心志,他決聽不懂丁秋云的意思。
兩年間,他常常想,自己連續兩年做一個相同的夢,到底是因為什麼。
倘若這只是一場幻夢,它為什麼會持續兩年,且情節始終不變?
唯一的解釋是,這不是夢,而是一種近于玄學的懲罰。
谷心志一直認為,這夢是某種神秘的預示,預示著今后會發生的事情。
但在遇見丁秋云、看到他的態度后,谷心志有了一種極不妙的預感:
……如果,如果,他夢到的一切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呢?
他既然能做上整整兩年相同的夢,丁秋云為什麼就不能帶著他夢中的記憶重活一次?
他竭力壓住狂亂的心跳,找了個離門最近的板凳坐下,既是從姿態上示弱,又能確保丁秋云憤而離去時,自己能及時拉得住他:“你還……記得?”
丁秋云從床頭拿了保溫杯,慢慢喝著熱水:“你難道希望我忘記?”
“我重活過來,一直想找一個和我一樣,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的同伴。”在谷心志啞口無言時,丁秋云放下了水杯,“只是我沒想到,這個同伴竟然會是你。”
谷心志只覺呼吸困難:“那你為什麼還到超市里來?你明明知道我在……”
“我們這個小鎮每天都會有舊人類經過或者落腳。”丁秋云轉過半張臉來,眸光里是似笑非笑的冷,“我不去找你,只怕你會自己找上門來。”
谷心志向來冷硬的心被一句句刺剮得生疼。
以前的丁秋云從不會這樣對他……
他咬牙道:“這回我跟那些新人類沒有關系。”
丁秋云像是聽到了個好笑的笑話:“哈。‘這回。’”
谷心志情緒越來越壞:“你不要跟我這樣說話。”
就算這事兒他曾經干過,可這輩子的他一無所知,他不能容忍丁秋云拿從沒發生過的事情這樣苛求他。
那些人明明都活過來了,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丁秋云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
“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會讓你受這麼嚴重的傷害,抱歉。”丁秋云說,“以后我會把握好分寸的。”
這句話,在谷心志夢里重復了近四百次。
以往說出這話的都是谷心志,但這次換成了丁秋云。
谷心志如遭雷擊,頭痛欲裂,屈下身子只顧著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