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景抿著嘴樂了。
“我還以為,過了這麼長時間,總算碰上個正人君子。”老景笑起來也是嫵媚而冷冽的,一雙貓眼微微瞇著,“結果是個同性戀。哈。”
丁秋云哭笑不得。
丁秋云與老景結下了商業伙伴的關系,一來二去,便熟了起來。
老景從不對眾人講她的故事,仿佛她一生下來就已經是現在的老景,以至于人生太過乏善可陳,沒有什麼精彩的經歷可講。
關于她的故事,還是顏蘭蘭與其他和老景做交易的人類小隊交談時知悉的。
半年前,老景還是那個好強堅韌的女人,景子華。
她的兒子景一鳴剛滿三歲,在災變來臨的前夜發起了高燒。
喂孩子吃過退燒藥,景子華哄著他睡了,想再觀察一下情況,如果情況不嚴重,就等明日換班后再帶孩子去醫院。
等半夜被凍醒過來時,景子華發現兒子已經燒成了一爐炭。
她抱著兒子沖出屋子,拿體溫暖著他,將他抱上車,才發現自己的電力型轎車需要充電了。
此刻所有電源全部停轉,她只得把兒子放在車中,自己頂著嚴寒,深一腳淺一腳往便利店跑去。
與她一同值班的是便利店的小韓,而便利店柜臺里有消炎退燒類的藥物出售。
如果能及時服藥,或是借來小韓的車,兒子的病情應該還能控制。
誰想,小韓聽過她的來意,絲毫沒有憐憫之意。
他涎著一張臉,笑嘻嘻道:“沒有代價就想拿藥,不好吧。”
她哀求小韓,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出來擺在他面前。
小韓把錢掃掉,拿手電筒照著景子華美艷的臉:“這不是我要的。
景姐,我喜歡你很久了。”
景子華當即啐了他一口,離開了便利店,開始哀求在服務區中休息的司機們,帶她的兒子去附近的醫院看醫生。
有兩個人嫌麻煩,拒絕了她,有一個熱心腸的人答應了下來,說剛才答應老婆女兒早上七點鐘會到家,送景一鳴去醫院,恐怕得耽擱時間,他得跟她們打個招呼。
景子華對他千恩萬謝。
誰想,剛把孩子抱來,那司機便一臉焦急地把通信器扔上了副駕駛,對景子華抱歉道:“這位小姐,我聯系不上我老婆女兒,問過其他人,他們也都是這種情況……”
他沖景子華點點頭,滿面歉意:“對不起。我得趕快回家看看。”
凌晨三點,服務區里停著的車輛并不多,醒過來的發現不對,立即往家中趕,有的司機已經睡著,敲窗戶也敲不醒。
景子華陷入了絕望。
正如那司機說的,通信中斷,她也根本聯系不上醫院。
眼看兒子體溫越來越高,她只能把兒子安頓好,折返回便利店。
小韓好整以暇,笑著看她。
看到他手里握著的手槍,景子華放棄了硬搶的念頭。
她讓他睡了,就在收銀臺上。
半小時后,她衣衫不整地拿著藥往車上趕去。
但已經晚了。
孩子醒了,卻不再是以前玉雪聰明的孩子,兩只耳朵全聾了,行動也有了障礙,連擠牙膏都沒力氣。
孩子醒過來后,看見景子華對他說了許多話。他就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小狗似的大眼睛,一直等到景子華說完話,才小聲問:“媽媽,你在說什麼呀。”
景子華抱著兒子哭了很久,直到流不出眼淚來。
小韓等了一天半,發現一切都沒有恢復,便愈加放心大膽起來,笑瞇瞇地來敲景子華的門:“景姐,景姐,我想你了。”
景子華拉開門,默不作聲地把他讓進了門。
小韓迫不及待地去解她的紐扣:“你也想我了吧。”
景子華紅著眼睛微微笑了:“……嗯。”
在解開她的襯衫時,景子華一把抱住他,將手臂繞至他的背后,一剪子捅進了他的腰子。
后來,景子華就變成了老景,守著油池,拿著交換而來的一把手槍,把自己變成了一種可流通、交換的貨幣。
跟老景熟起來后,丁秋云同她喝酒時,問她:“干嘛這麼賣命呢。”明明靠販賣物資就能過得很好。
老景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嗯?”
說著,她端起杯子,湊到唇邊,突然表情一柔,側耳細聽了一會兒:“丁,一鳴是不是叫我了?”
丁秋云聽力敏銳,搖了搖頭:“沒有啊。”
老景一笑,將垂下前額的一綹頭發挽回耳側:“又聽錯了。”
看到這樣子的老景,丁秋云想,他的問題不必問了。
有了孩子的女人,會自覺主動地變成一個戰士。
最后,老景的加油站被一隊新人類圍攻了。
他們打算端掉這個一直為舊人類提供服務的窩點。
當時丁秋云的小隊也在,他們當時身上沒有攜帶足夠的火力,此地油氣重,又不能見明火,只能且戰且退。
老景熟悉地形,又擅長使弩,替他們擋了很久,還把一鳴交給了丁秋云,讓他帶著一鳴一起退開。
在成功脫身后,丁秋云本來想從后方包抄,掩護老景撤退,然而他們沒有子彈了。
……就差了那幾發子彈,新人類們的包圍圈成了型。
老景沖他們揮揮手,就躲在了一處油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