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趴一會兒就好。”
說著,他從口袋里取出一顆糖,剝開糖紙,遞過去,輕碰了碰池小池的嘴唇。
池小池張開嘴,把糖含在嘴里。
甘彧抱歉地向小哥點點頭,并耐心為池小池料理爛攤子,俯身將掉落一地的積木撿起,重新搭好。
胥家譯則默默起身,渾渾噩噩地往外走去。
小哥詫異道:“客人,不玩了嗎?”
胥家譯站定,他茫然在四下里張望,卻看不見一個人。
在他來時,眾人滿懷希望,孟乾喋喋不休地念叨著總算要結束了,喬蕓在與賈思遠商量,出來之后要傾空一半存款買衣服和化妝品,好好犒勞犒勞自己,他則是慣例地一語不發。
胥家譯當然慶幸自己能活,只是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獨自一個離開。
他性格孤僻,又不是其他三人中任何一人的朋友,因此他從未告知眾人自己有陰陽眼的事情,只暗暗給眾人力所能及的指導。
說實在的,他很討厭喬蕓的自私,孟乾的自負,有時也看不上唯唯諾諾的賈思遠,可他還是一邊嫌棄,一邊帶著三人從第一關闖到了最后一關。
然而,當自己真正面對他們的死亡時,胥家譯才發現,他并非全然的冷情冷性。
他轉頭看向池小池與他身邊大難不死的甘彧、甘棠,心中惻然不已。
愣了一會兒神,胥家譯才對那小哥說:“不玩了。約好的朋友都有事,不會來了。”
說罷,他扶墻緩緩地走了。
相比于胥家譯,甘彧更關心池小池的精神狀態:“怎麼了?”
池小池勉強道:“累。”
精神整整緊繃了一小時,他是真的倦了。
甘彧有點心疼:“辛苦你了。”
饒是身心俱疲,池小池還是不改狡黠,把臉側壓在臂彎上,盯著甘彧反問:“腿不疼了?”
他嘴里還含著糖,腮幫子鼓起來了小小的一塊,擺明就是誘惑人去戳。
甘彧只是看著他就忍不住笑起來。
池小池也回以粲然的一笑,打起精神,從桌上爬起來,招呼甘棠:“棠姐,能走嗎。”
他扶著甘棠,與甘彧并肩,慢慢走到了街上。
街上車水馬龍,行人行色匆匆,午后陽光絢爛而下,將宋純陽的頭發染成暖洋洋的淺金。
池小池替宋純陽了結了所有的事情,也到了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池小池在這個世界又停留了兩天,把以前想兌又舍不得兌的一批非自然類道具全部兌換,才戀戀不舍地停了手。
他怕袁本善自殺,因此時刻關注著悔意值的走向,一旦異常暴漲,那證明他是下定決心要死了。
然而事實證明,袁本善此人惜命得很,或許還在試圖央求那已經再起不能的小丑饒他一命,把他從那無法逃離、四壁無門的牢籠內解放出去。
這樣想著,池小池笑笑,對著電腦在面前的便簽上又抄下了一串信息。
關巧巧與袁本善都不在了,宋純陽一個人付房租有些吃緊,得盡快找間房子搬出去。
池小池在兌換道具之余,正上網搜索合適的房源信息。
在諸事了結后,甘彧還當真打了錢到他的賬上來,足足120萬。
池小池打電話去,問,不是說好100萬嗎,這多出來的20萬算怎麼回事。
甘彧笑道,是利息。
池小池生平第一次聽說付款人還要主動給收款人加利息的,頗感神奇之余,主動退了20萬回去。
這也是在劃清界限。
好在甘彧在任務世界之外相當紳士,客客氣氣地將錢收下,也沒多說些什麼,很有點“君既無心吾便休”的意思。
這也叫奚樓暗地里松了口氣。
奚樓看池小池專心研究比較各類房源,道:“你不用忙了。”
池小池:“嗯?”
“那個開密室逃脫的小丑,似乎是很讓主神頭痛的人物。一旦有任務者分配到那里,基本上是十死無生。”奚樓說,“所以主神很高興你能解決掉他,說要給你一些額外的獎勵。”
獎勵是一套房子,地段、房型、大小都隨他選擇。
看來,主神也對宋純陽做了一定的調查,知道他現如今最缺什麼。
池小池把便簽紙撕下,揣入口袋,同時糾正了奚樓的說法:“這獎勵不是給我。是給宋純陽的。”
奚樓默然。
池小池說出這樣的話,大概是真的做好要離開的打算了。
當日午后,池小池向值班的蘇姐說身體有點不舒服,便到了休息室,找了個沙發蜷了上去,并不再兌換卡片和商品,放任袁本善的悔意值一點點向上攀升。
到了臨別之際,奚樓反倒對這狡猾的小狐貍起了不舍之心:“今天就要走嗎?”
池小池說:“是時候了。”再往后,萬一袁本善餓死或是脫了衣服一脖子吊死,他這些日子的努力就白費了。
“不去找找甘彧或是甘棠?”
“不了。”池小池說,“少給你家宋純陽找點兒麻煩。”
奚樓想,這還算是句像樣的話。
他曾想過,如果哪一天池小池離開了純陽的身體,他會放一掛一千響的鞭炮慶祝。
可他真的要走時,奚樓卻當真有點傷感。
幾個月的相處下來,他們不是朋友,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