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嚎著:“放開我,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呀!!”
眼看事態發展即將走向不可收拾那一步,甘棠撲上去,照袁本善臉上就是一拳。
然而袁本善此時腎上腺素劇烈上涌,竟是硬生生承受住了這一拳。
他一口吐掉嘴里的血,繼續鼻青臉腫地死拖著她的胳膊。
甘棠回過頭,大叫一聲:“哥!!”
而池小池早已先他們一步,連滾幾下,翻身來到開啟的門邊,和孟乾一道將門朝兩邊掰去。
甘彧也來到他身后,與他一道推門。
但他們誰也不敢在腳上發力太過,生怕直接踩碎了地板。
池小池雙手指尖抓得發了白,額頭冷汗直冒,只為了尋找一個臨界點。
或許還可以,或許還能救!!
賈思遠已被重壓擠得翻了白眼,骨頭被壓得咯吱咯吱脆響不止,口角汩汩向外冒著血。
甘棠一直咬牙凝神看著池小池那邊,等著他對局勢的判斷。
池小池回過頭,沖她搖頭。
開啟的縫隙太小了!根本連頭也過不去!
眼看賈思遠即將殞命,甘棠不作他想,抬腿狠狠踹向玻璃。
應該還能救,應該——
玻璃的確脆弱,一踹就碎了一片,但玻璃墻卻在碎裂的一瞬猛然加速,緊貼在了一起!
一聲慘叫過后,鮮紅的肉醬自徹底合攏的玻璃走廊內迸濺開來,兩只血淋淋的手臂從抓著她的兩人手里直挺挺墜落在地。
她變成了真正的“縫中之人”。
玻璃內側甚至還殘留著她剛剛印上去一個完整的汗手印。
而甘棠也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
在她抬起右腿踢碎玻璃的瞬間,她的右腿也化成了玻璃,嘩啦啦碎了一地。
……這就是破壞的懲罰。
過這一關,他們用了十五分鐘,以及一條人命,以及一個隊員的腿。
對于這樣的突變,所有人都在短時間內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只有那只猴子還在敲著它的小破鼓,興高采烈地為死去的賈思遠奏響挽歌:“只有——一次哦,只有——一次機會哦。”
第116章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三十)
從通訊窗里濺出的溫熱血液把袁本善半張臉都染得鮮紅。
他用大拇指印了印自己的唇角, 已經腫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甘棠,想了想,還是上前把她扶了起來。
甘棠已經暈了過去,好在傷口處凝出了一層亮晶晶的物質, 看起來像是斷裂的玻璃碴斷面, 并沒有流血。
甘棠雙目緊閉, 雙眼灰敗,竟像是瀕死的模樣。
池小池趕到甘棠身邊,小心地跪下:“棠姐?”
他手抖得厲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遠遠見她右腿化作一堆碎玻璃片、向側面倒下時, 池小池腦袋里嗡的一聲,眼前直接黑了幾秒。
……數十秒之前。
在察覺情況不對時,本該是池小池前去拉住袁本善的。
在極短暫的時間里,池小池腦中建立起了一條完整的邏輯鏈。
走廊中的機關,必須要人體熱感應才能觸發, 因此,搬柜子進去代替觸發熱感應裝置是不可能的。
因此……玻璃走廊里必須要進去一個人, 而且受到地形限制, 進去的只能是他們之中身形最瘦弱的那個。
通訊口兩端負責“牽手”的人, 硬性要求是必須超過55公斤。
只需一個超過55公斤的人便能利用地形成功牽制住身處狹縫中的人, 更不用說是兩個。
只有玻璃走廊合攏,生門才會開啟, 情況本來就緊迫, 而鼓猴那句提示, 無疑是將賈思遠推上了死路的決定性推手。
如果她成功逃生,那麼,除非有人愿意自我犧牲,否則誰還會愿意走進那索命的甬道?
到那時,眾人會推諉扯皮,互相毆斗,甚至會走到自相殘殺這一步。
原因無他。
這是最后一次任務,一個只有一小時的任務。
誰都不想死,那麼,只能送別人去死。
哪怕池小池想說服他們,房間內可能還有生路,但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怎麼說服那些個已經抓住一絲活命希望的人放棄希望?
……因此,這是個徹頭徹尾的死局。
無論如何,在外面觀察他們的小丑都能看到他想看的戲碼:不是像現在這樣,強制犧牲一個人來開拓生路,就是幾人坐在一起,互相埋怨,哄著對方去送死。
池小池花了幾個瞬間在腦中構建好邏輯鏈,便開始思考應對之法。
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要保住全然無辜的賈思遠的命,他只能想到暴力破壁這一種辦法。
小丑說過,他討厭室內重新裝修,也就是說,一旦破壞室內設施,必有懲罰。
一個未知的懲罰,與一條人命相比……
池小池猶豫片刻,便起身邁步,準備去敲碎那塊要命的玻璃。
誰想那時,甘棠徑直攔在了他身前。
她說,我來。
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她就幫池小池擋下了一場災厄。
池小池把甘棠抱入懷里,啞著嗓子叫她:“……棠姐?”
甘棠一動不動。
池小池頓覺呼吸不暢,用發顫的指尖去試她的呼吸。
他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做這個動作時是多久以前了,只記得自己恨極了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