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池他們正琢磨從哪里翻進去,就看到一女兩男迎面而來,和他們一樣鬼鬼祟祟地打探著入口。
確認過眼神,雙方彼此都心領神會。
任務具體開始時間是在夜晚九點,他們先去外面吃了個炸醬面,并交流了一下已知訊息。
對面的兩男一女都很年輕,大學生模樣,其中唯一的女孩性格挺活潑,笑起來又軟又甜,叫柳成蔭,其中一個留劉海的男孩田廣冰是她男朋友,從高中一路談過來的,因為常年打籃球,體魄健壯得很,另一個人性情則明顯偏于冷淡,纖瘦高挑,戴著副眼鏡,連句自我介紹也懶得做,直到聽柳成蔭叫他秦嶺才曉得他的名字。
這次池小池沒裝瞎,只是戴了美瞳掩蓋瞳色。
他主動把己方知道的訊息交出,兩相核對下,發現并沒有什麼其他有價值的內容,便收拾收拾準備出發。
八點五十時,白霧漸濃,他們趁機躲過巡視的保安,翻入圍墻。
十分鐘后,霧氣驟散,一道白光破空射入,刺得人眼皮生痛,池小池還未睜開眼睛,入耳的便是一片孩童喧鬧聲。
陽光明媚的草地上,二十多個五六歲的孩子正在跟著音樂做操,伸胳膊伸腿的,很是快活。
孩子們個個粉嫩可愛,瞧不出有什麼異常。
七人面面相覷。
甘彧輕輕把手遞到池小池手邊,方便他害怕時可以抓上來。
袁本善則將目光投向池小池,以目光詢問他有沒有什麼異常。
池小池搖頭。
用宋純陽的陰陽眼看去,這些小孩也只是小孩模樣,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恰在這時,一個梳羊角辮的小女孩一扭頭,看見池小池,雙眼一亮,徑直飛奔而來,牽住他的衣角:“老師!帶我們跳操嘛,沒有你帶我們不會跳!”
池小池一個哆嗦,本能地伸手想去撈住點什麼,就被一只溫暖的手接入掌心,輕輕握了一握。
不知為何,只這一握,竟真的讓他踏實了下來。
……看來他們這次的角色是“老師”了。
池小池本來就是個腦子靈光的,開口便應承了下來:“好啊。”
他抽出手,落落大方走到孩子方陣跟前,把運動服外套一脫就是一頓瞎金箔亂舞。
底下的孩子笑成了一片,幾個實心眼的在底下嚴肅又著急地指點:“不對,不對,老師你跳錯啦。”
但已經有幾個性格皮的,開始跟著池小池一起亂蹦跶。
池小池背對著這群孩子,對奚樓道:“我覺得我現在是在墳頭蹦迪。”
奚樓:“我覺得你還是閉嘴吧。”
池小池:“我覺得阿統你真的好兇。”
奚樓:“我覺得我還有進步空間。”
于是在接下來的三分鐘,池小池都在認真懷念他的六老師。
跳完間操,孩子們三三兩兩散了開來,他們似乎都有各自喜愛的對象,柳成蔭被四個小孩纏著要吃的,說肚子餓了;秦嶺被三個男孩子帶去了活動室,說要玩拼圖,與他同去的袁本善則是被要求去修弄壞了的娃娃;幾個孩子鬧著要田廣冰陪他們打籃球;圍著甘棠甘彧的孩子數量最多,要他們念故事。
剛才的羊角辮小女孩、一個波波頭女孩和一個看上去就皮得很的寸毛頭小子找上了池小池。
池小池猜想現在是他們的自由活動時間,既然要好好相處,那當然要順著他們才好。
所以他俯下身去,態度良好道:“你們想要我陪你們做什麼呀。”
毛頭小子大聲道:“要老師教我們唱歌!”
一旁的甘彧、甘棠:“……”
活著不好嗎。
不,安息不好嗎。
池小池卻來了興致,說:“有眼光。老師現在就給你們唱一首歌。你們想聽什麼?先點點看,不過老師可不一定會唱。”
池小池這一通話繞得這些孩子直發愣。
其中一個迷迷糊糊哦了一聲:“那,老師,你教什麼我們學什麼。”
接下來,奚樓便是一臉絕望地看著池小池擼起袖子,信心滿滿地教這群鬼童唱《大悲咒》,并忽悠他們說這能夠凈化心靈。
……放什麼厥詞。
別人家的大悲咒和你的大悲咒是一個版本嗎。
果不其然,他剛剛開腔,就把那幾個小崽子鎮住了。
三個小腦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來已經對“歌”這一存在本身產生了懷疑。
還是毛頭小子率先叫嚷起來:“老師你唱歌唱太難聽了!”
池小池鎮定道:“那是你們沒有品位。還從沒有人說過我唱歌唱得難聽。”
毛頭小子:“你唱歌唱得難聽。”
池小池厚顏無恥地給自己挽尊:“曾經可是有一個哥哥夸我唱歌特別好聽的,是你們沒聽過好歌。”
奚樓:“……”他突然有點期望這幾個熊孩子站起來撓他一頓。
可惜毛頭小子很快對池小池喪失了興趣,波波頭女孩也怯怯地拉拉羊角辮的裙角,向甘彧和甘棠方向示意,暗示那里可能更有意思一點。
結果,池小池的音樂小講堂不到三分鐘就成功下課,甘彧那邊的童話故事課迎來了四個新聽眾。
甘彧捧著童話書,拿水潤了嗓子,一句句慢慢念下去,偶一抬頭,便發現池小池盤著腿坐在孩子們后頭,托腮認真聽著,眼角有點困倦地耷拉下來,心里就禁不住發軟,聲音更柔和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