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
袁本善想想也是,從隨身的包里取出U型枕,給他戴上。
池小池假意閉上眼,實則正注視著眼前的顯示屏。
袁本善對宋純陽的好感值為75點,悔意值為7點。
盟友關巧巧被犧牲,袁本善只剩下宋純陽一個同伴,反倒更愛他了。
而不用搶奪眼睛這件事,叫袁本善的愧疚感直線下落。
可以說,目前的袁本善很是心安理得,因為池小池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關巧巧”這一形象在他們腦中已漸趨模糊。
這麼短的時間,他竟已不記得這人是什麼模樣了。
上世,宋純陽被害死的時候,大概也是這樣吧,天長日久,他們會連惡之本身都一并忘記。開啟他們美好的人生。
他對奚樓說:“一天提醒我一次,讓我別忘了關巧巧這個人。”
奚樓說了聲好。
盡管對池小池的人品略有懷疑,但奚樓絕不會懷疑他的手段。
他的全盤計劃奚樓都已經知悉,說實在的,他有點嘆為觀止。
奚樓死時,不過是個大學還未畢業的三年級學生,做了十數年任務,見慣了人性卑劣、互相傾軋,自以為心腸已足夠堅硬,可在聽到池小池與“關巧巧”對話時,仍是炸出了一身白毛汗。
回到原來的城市后,池小池向醫院請了病假,倒頭就睡。
袁本善不以為意。宋純陽每次做完任務都是元氣大傷,睡三天都算起步價。
他指揮著搬家公司,把他們家“租客”多余的東西都搬出去處理掉。
袁本善在外間忙碌,池小池躺在床上梳理思路。
在第八個任務世界結束前的幾天,他問起過奚樓他們這個系統的運作機制。
本來他沒打算奚樓能說出個一二三四,誰想奚樓直接道:“主神交給我們的任務,就是給宿主相應的指導,方便獲取恐懼能量。”
“要恐懼能量做什麼?”
奚樓張口就來:“維護世界和平穩定。”
池小池:“你們主神還挺憂國憂民的,黨齡起碼十年了吧。”
奚樓面不改色:“不只是主神,我們每個入職的系統都會接受培訓。我們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池小池:“……你說這話虧不虧心。”
奚樓平靜道:“人死后會轉化為相應的能量,形成某些精神體,也就是人們說的‘鬼’。怨念淺的,能量凝聚一段時間就會自然消散;那些厲鬼死時、情緒波動,散發出獨特且異常的能量,力量自然更大,它們能夠運用自身的能量,辦到尋常鬼辦不到的事情。”
池小池:“……”聽起來還真踏馬科學。
聽到這里,池小池心里已經基本有了數:“那主神收集所謂的恐懼能量,就是為了……”
“主神是身處需要把這些獨特的能量體限定在一個異度空間里,免得厲鬼失性殺人,造成不可控的損失。”奚樓說,“異度空間,說白了就是厲鬼們的監獄,主神是典獄長,我們是為典獄長打工的,而任務者們,是負責加固監獄圍墻的工人。”
池小池:“……工人?”
奚樓:“你當維持監獄安全用愛發電就行嗎?”
奚樓又進一步解釋道:“恐懼能量,是維持異度空間與正常世界邊界最有效的凝合劑。”
……這就難怪了。
怪不得宋純陽天生一雙陰陽眼,卻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在現實世界里見到過一只厲鬼。
捉迷藏的瓶女、圖書館里的怨靈,以及氣球女鬼,都是監獄里的成員,而宋純陽、袁本善他們,不過是被臨時抓來的打工仔。
話說開了,池小池卻仍有些微詞:“這樣強制結下契約,不算霸王合同嗎。”
奚樓反問:“不然呢?主神他開個全民投票,問問誰自愿進入世界、貢獻恐懼能量?”
池小池想想,覺得也是。
他又問:“那找一些作過惡的人去送死,不是更好?”
奚樓答:“主神他不是世界法官。誰作過惡、到底算不算惡、是大惡還是小惡,永遠不是一個人能裁決得了的。為了公平起見,只能隨機,輪上誰都是命。如果邊界的能量不穩定,放了那些惡鬼出來,大部分惡鬼可不會管它殺的人是善還是惡。”
見池小池一臉的若有所思,奚樓不由好奇:“你們主神和你們簽下契約時就沒跟你們說明世界運行的機制和基本要求?我們都發了小冊子,宿主問起,就有告知的義務。”
池小池擺手:“我跟我們那位主神不熟,沒打過照面。”
奚樓說:“我們手冊第一條說得很清楚,如果宿主問起而不告知,是違反基本法的行為。”
池小池:“我知道。”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思緒從幾天前回到現在,池小池用手蓋在臉上,喃喃自語道:“……能量啊。”
這一運行機制,可以說給了池小池巨大的啟發。
061的主神如此鉆營,需要的或許同樣也是某種能量呢?
不得而知。
但這也算是一個新思路。
池小池不動聲色地暗暗記下,同時把自己與“關巧巧”協議的內容細想一遍,打算把其中幾個可能性在下一個世界里加以驗證。
奚樓不禁問他:“你確定你的那個辦法能夠奏效?”
“試試看唄。”池小池輕松道,“舍身炸糞坑的事兒我干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