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擁緊了池小池,用自己的體溫把池小池滾燙的體溫逐漸拉回正軌。
第二日清晨,獨睡一張床的池小池身上熱度已退。
他活動活動胳膊腿兒,發現除了有些眩暈外竟然沒有其他不適,不禁嘖嘖稱奇:“宋純陽這身子骨可以啊。”
奚樓:“呵。”
池小池隱約記得昨夜自己昏過去時是倒在了誰的身上,并選擇性忽略了地上的袁本善:“甘醫生這醫術還挺給力的。”
奚樓:是,在各方面都挺給力的,尤其是撬墻角方面,這隔壁老甘堪稱一絕。
昨天晚上目睹了現場的奚樓早已看透了一切。
很好,一個兩個的,歸了包堆,全都是老流氓。
所幸他記得純陽對自己說過,他不喜歡比他大太多的。
奚樓算了算,甘彧是個主治醫師,雖然臉看著挺嫩,可按照資歷推算,起碼三十四五歲了。
奚樓聽說,學醫這一行,工作量多發量少,別看甘彧頭發濃密,再過兩年,發際線起碼往后退個五厘米。
想到這里,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經過一晚上精神勝利式的心理建設,奚樓已經心如止水。
純陽什麼都好,就是看人的眼神不大好。
等他有了身體,一定第一時間來到宋純陽身邊,把這個年紀輕輕就得了青光眼的家伙給圈起來。
一大早最先來探望池小池的,竟然是“關巧巧”與“廖武”。
……這兩“人”組合著實詭異。
“廖武”一掃昨夜瘋狂之態,神情柔和,收拾得精精神神的,甚至梳好了小辮子,破裂的頭顱也被修補完畢,臉上甚至還上了一點妝容,看起來與往日的他毫無差別。
看來,“關巧巧”又多了一位陪演的“演員”。
池小池曾記得自己看過一副照片,上面是一個女人坐在縫紉機前,眉眼低垂,手邊道具齊備,認真修補著一面破爛的鼓。
……池小池發誓,他絕不會細想廖武破爛的腦袋是怎麼被修補好的。
“關巧巧”很關切地詢問池小池怎麼突然病了。
池小池從“廖武”身上拉回注意力,笑著以玩笑口吻道:“你怎麼那麼關心我啊。”
一旁的袁本善聞言,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女鬼希望他好,也就是把他們當道具,不希望道具有損毀,想讓他們快快陪她戲拍完。
誰想,“關巧巧”竟微微紅了臉,坦誠道:“因為……你很好。演戲演得好,對我也好。”
下了戲的“關巧巧”一點都沒有女鬼的樣子,靦腆,溫柔,就像一個真正的活人。
池小池態度溫和:“我沒事兒,已經好很多了。今天還能陪你把戲演下去。”
“關巧巧”粲然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廖武的同伴們在看到還“活著”的廖武時,先是驚駭,后是悲哀,漸漸又趨于麻木。
惡意,是許多負面情緒的綜合體,它脫胎于懷疑、憤怒、仇恨、絕望,在極端環境下會釋放出難以想象的能量。
人性則是灰色的,它復雜多變、晦澀難懂、包羅萬象,然而,在面臨生存威脅時,人性則會回歸最原初的那個欲望。
不要死,要活下去。
廖武同伴的憤怒是真實的,痛苦是真實的,但想要活下去的心也是真實的。
失去了匕首,他們也失去了搏命的資本,只好聽從池小池那一席真中攙假的話,戰戰兢兢地演戲,希望自己身上的“死氣”減少一些。
同伴的死亡,讓他們仍然恨著“關巧巧”,惡意或許會在夜深人靜時滋生,但等第二天看到“關巧巧”與“廖武”的臉,也會消失得一干二凈。
原因無他,他們還想活下去。
原本池小池還擔心過這女鬼或許有殺人指標,但隨著時間推移,池小池發現,她一直沉迷演戲,無法自拔。
不如演戲,殺人不如演戲。
只要沒有戾氣與殺機的人,她就愿意掏出心來對人好。
她的惡意,向來只會回饋給那些心存惡意的人,她是一面鏡子,只照出人心底最骯臟的那部分,并百倍地反彈回去。
但甘彧不認為他們這后半程的安然無恙只是幸運而已。
系統給予的“出戲”這一提示,再直白不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好好拍戲,什麼都別多想。
然而連續兩個人的慘死,不可能讓他們不多想。
倘若那天池小池沒能鎮住場子,或是沒想著從他們手里提前奪走斷匕,那麼后續將如何發展,完全可以預料得到。
——馬尾女譚悅會繼續策劃殺掉“關巧巧”,而毫無疑問的,她會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譚悅的死將引起團隊中更劇烈的動蕩,直接影響拍攝進度,而拍攝進度遭阻,“關巧巧”哪怕展露出一點點不滿,也會加深任務者們心里的裂隙,擔憂自己會不會“出戲”了,擔憂自己是不是被“關巧巧”盯上的下一個目標。
——如此發展下去,他們要麼更加篤定要殺掉她的決心,要麼精神崩潰。
——甚至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某些人會將矛頭調轉,釀成內訌。
一步步推進下去,只會是惡性循環。
到最后,他們會集體死于自己的驚懼、懷疑和不安。
總而言之,如果不是小池,這第八個世界他們不會度過得如此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