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婁哥有魂魄,他為什麼不回來看一看呢。
甘彧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單純覺得這樣犯孩子氣的池小池很可愛,想親一口。
他用手將陰影粉輕輕撣開,確認妝容妥帖后,就放任池小池用他的大悲咒折磨奚樓,自己背過身去,拿口紅和衛生紙畫了一張符,并疊成三角形。
雖然一定沒用,但是哄哄咬他筆刷的池小狗還是可以的。
外科醫生修長而勁瘦的手指折疊起東西來簡直是一場視覺盛宴。
他用指關節將衛生紙邊緣壓平時,馬尾女來化妝間叫他,說夜戲準備開始了。
……她擔憂著小辮男的安危,即使不用化妝也是一臉憔悴。
池小池起身,正要向外走去,就被甘彧塞了樣東西進襯衫口袋里。
池小池微微揚眉,用目光詢問他這是什麼。
不管是甘彧還是061,都更喜歡把勸慰落實在看得見摸得著的地方。
一句“別怕”,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撫一撫他的口袋,說:“我就在外面等著。遇到危險,大聲叫甘彧就好。”
池小池進到房中一角站定,隔著襯衣勾勒著口袋中三角符的輪廓,長出一口氣,有點恍惚。
但也只是一點而已,他還沒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小辮男已經把半長的頭發全部解散,嘴唇死白,他雙目直盯著自己的腳背,目光里是虛張聲勢的狠厲。
窗外的雨又大了,噼里啪啦地在窗上匯成一道道細小的水流,將屋內的死寂襯托得愈加可怖。
池小池唱:“冷冷的冰雨在我臉上胡亂地拍。”
忍過大悲咒的奚樓終于是忍無可忍了:“住嘴。
”怎麼不拍死你。
池小池:“嘻嘻。”
……奚樓開始衷心期望那女鬼給點力,爭取一舉嚇癱這個癟犢子。
而這回負責撞鬼的也的確是池小池。
按照“關巧巧”那里的劇本,“關巧巧”會在他們游戲進程中rua地一下出現。池小池看到死去的女友,先驚后喜,最后竟扯住她不肯放開,屋內亂作一團,而等燈亮之后,眾人發現,池小池握住的不過是他自己的衣角。
“關巧巧”本來就是鬼,因此來去無蹤,連特效都不需要,可以說是從根本上造福后期工作人員。
關燈前,“關巧巧”特意進了一次房間,對池小池抱歉道:“別怕啊,都是演戲。”
這話語內容與她歉疚的眼神都足夠真誠,只是想到上午泛舟時她冷若剃刀的眼神,池小池只覺得脖子發涼。
燈關上了。
整個房間陷入徹底的黑寂,唯有呼吸聲此起彼伏。
池小池去數呼吸聲,很好,加上他是四個,暫時沒多出那個“第五人”。
第一輪,他身處D位,也是“關巧巧”曾經站過的位置。
小辮男站A位,他單手扶著墻,朝B位的馬尾女走去,腳步像是拖在地上,沙沙作響。
屋內有光源,窗戶也并未封死,偶爾一道白閃閃的電光在天際扯過,映亮房間中四人的身影,個個都煢煢的,像極了幽魂。
小辮男纏滿創可貼的手搭在馬尾女右肩上,又冷又軟,隔著衣服馬尾女都被冰得一個激靈。
她甚至不敢回頭,邁步出發,小跑著往C位的雀斑男趕去。
雀斑男被她一掌拍得踉蹌出幾步,滿怨念地轉頭看她一眼,才一步步朝池小池摸去。
溫厚的手掌拍在他的肩上,池小池往前走去,心里又黑又沉,想,會不會她就在下一個轉角,垂著手,低著頭,等著我。
他不自覺把手探入兜里,靠著衛生紙符咒賜予自己的力量邁步前行。
然而他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下一處墻角因為小辮男的離開而空了下來。
他依照游戲規則咳嗽一聲,又向小辮男現在所處的墻角走去。
就位之后,他抬手拍一拍小辮男的背,摸到了一手冷汗。
小辮男卻沒急著走,幽幽回頭望了他一眼,似乎在確定來者是否真的是人。
恰在此時,一道閃電劈過,將屋中所有人的臉映至煞白。
那眼神之神經質已經不屬于一個正常人,甚至有野獸似的暗光,鈍刀似的,割得池小池神經一木。
但池小池確實能扛。
他視若無睹地站定,任小辮男向前走去。
“關巧巧”一直沒有出現,他們就在空蕩蕩的房子里轉著圈。
漸漸的,幾人的情緒都或多或少焦躁起來。
她什麼時候會來?
等待恐懼降臨,要比恐懼本身更恐怖。
池小池都轉得有點麻木了,站在墻角等待下一輪雀斑男的到來時,他沒話找話地跟奚樓貧嘴:“感覺像是老驢拉磨。”
奚樓:“驢,你好。”
池小池:喲呵,會懟人了。
等了一會兒,奚樓說:“驢,你怎麼不說話了。”
池小池用墻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借以掩飾自己的腿軟。
見池小池還不說話,奚樓沉默片刻:“跟我說點什麼。”
雖然池小池人皮嘴賤還欠抽,但他膽小奚樓還是知道的。
讓他來做這樣的任務,終究還是難為他了。
池小池想了想,也體諒了奚樓這份苦心。
他感動地唱歌壯膽道:“看見蟑螂我不怕不怕啦。”
奚樓:“……”草泥馬,突然很想吃驢肉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