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池不怕宋純陽認識不到黑暗,只怕他不再相信光明。
不過,如果十次任務后,有奚樓陪在他身邊,或許就不必擔心了。
思及此,他靠在柔軟的椅背上,抿嘴輕輕一笑。
甘彧實在忍不住,探出手指,隔著肉體,輕撫了撫池小池沾著些許水霧的睫毛。
……他太喜歡這個樣子的池小池了。
除了池小池外,第一天、第二天的拍攝進程都不很順利,因此袁本善進入關巧巧房間為她送飯時,臉色陰郁得很。
這兩日來,關巧巧都把自己關在房內,吃喝全要別人來送。
隨著照片中人影的逼近,情況愈發嚴重,關巧巧已經病態到全然無法離開房間,只有這個有鬼的房間才能給她一絲安全感。
但這樣的安全感根本無法使人感到安慰,只能逼人一步步滑入崩潰的深淵。
“夜歸人”背對著她,藏匿了自己的形影,反倒令關巧巧愈加惴惴,她瘋狂地想要去查看那幅照片里的“夜歸人”已經走到了哪里,但又沒有勇氣。
幾日來,她的神經已經被磨得纖細如弦,撥之欲斷,看到袁本善時,她猛然翻坐起來,青白枯槁的臉上重又浮現出一絲希望:“純陽他找到辦法沒有?”
袁本善答:“他還在想。”
誰都知道關巧巧死定了,只是死早死晚的問題,偏偏當事人還懷揣著一絲希望。
希望有的時候要比絕望更折磨人。
“想!想想想!”關巧巧失控地尖叫起來,“到底什麼時候能想出來!倒是給我一個時間啊?!”
袁本善冷了面孔,強忍不耐。
沒人樂意看一個將死之人的垂死掙扎與歇斯底里,這不會讓人產生任何愉悅感。
他將便當放下:“吃飯吧。”
關巧巧盯住了袁本善,懷疑道:“袁本善,你是不是對純陽說了什麼?他怎麼都不來看我了?”
這些天來,關巧巧疑神疑鬼的事兒做多了,著實令人討厭,宋純陽又是個傻的,找他念叨“如果早把陰陽眼分她一只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再加上任務執行不順,種種事情綜合起來,袁本善嘴角的冷笑壓都壓不住了:“你做了什麼,你心里不清楚嗎。”
關巧巧一滯,微微下陷的眼睛死死盯著袁本善:“我做了什麼,你也做了什麼。別想把自己撇得那麼干凈。”
袁本善不想和她多說了,怪笑一聲,便轉過了頭去。
但這一聲笑卻徹底刺激到了關巧巧脆弱敏感的神經。
她一把掀開被子,道:“你打算把我當成棄子了?”
袁本善壓低聲音,反唇相譏:“你這樣的合作伙伴,還有什麼存留的價值嗎?……一個隨時都會死的人!”
那個評價顯然刺激到了關巧巧,她哈了一聲,臉已近扭曲:“是嗎?袁本善,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袁本善還在反芻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關巧巧自床跳下,尖著嗓子喊:“純——”
袁本善見勢不妙,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手揪住她的頭發,干脆利落地按住,往床沿上狠狠一磕!
關巧巧登時軟了身子,只覺天旋地轉,腥熱的味道自發間汩汩淌下,迷了眼。
她以為自己的痛覺早就麻痹了,然而真的被撞了這一下,仍是疼得渾身亂抽。
這兩天來,大家都習慣了她的大喊大叫,她再如何發瘋叫喊,大家也不會輕易前來查看了。
疼痛激發出了她沖動的惡意,她扭曲著嗓子威脅他:“你不趕緊想辦法救我,我就讓純陽知道你那些破事。我死了,你也別想好好活!”
袁本善看著她,沒有吭聲。
絕望和希望的交迫讓關巧巧整個兒發瘋了,陰陽怪氣道:“袁醫生,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你可是最后一個看見我的人。你殺了我,嫌疑最大的就是你。”
袁本善又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笑了。
他問:“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聽不懂呢?你要找純陽說什麼?……啊,是我們合謀的事情,對嗎。可你有什麼證據呢。”
關巧巧:“別忘了,我有手機——”
袁本善從兜里掏出一個手機,笑道:“……你是說這個?”
自從懷疑關巧巧泄密后,袁本善就開始著手銷毀證據。
他自己的手機在來的路上丟失了,可能是被扒手竊走,關巧巧的手機則被他趁著上次送飯的機會摸走,泡進了水中,存儲卡也抽出來掰作兩半,沖入馬桶,徹底毀壞,再無修復的可能。
在異世界中,手機亂碼,無法使用,因此關巧巧甚至沒有發現手機丟失。
關巧巧再次陷入狂亂,奮力掙扎起來,低吼道:“那我就親口告訴他!不需要什麼證據!我都快死了,我怕什麼?我還怕什麼?!”
“是嗎?”
袁本善把床單從床上扯下,慢條斯理道:“那我們試試看啊。”
人在瘋狂中容易失去理智,等到發現自己的手被縛在了鋼制的床欄邊,關巧巧才慌了神:“袁本善,你干什麼?!”
袁本善一言不發,將枕巾取來,牢牢堵住她的嘴,將關巧巧的四肢綁縛在床上,打了手術結。
做完這一切,袁本善走向了那幅照片。
關巧巧猜到了他要作什麼,頓時發出了驚恐萬狀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