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奚樓就不再愛說話。
這些人愛怎麼的怎麼的,自己只是個系統而已,不過是個過客,救不了他們的命。
按理說,被一個已死之人記住不算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宋純陽卻是一副深受感動的表情,認真道:“樓樓,你真好。謝謝你陪我。”
莫名被發好人卡的奚樓:“……”
隨著時間的推移,奚樓發現,宋純陽的確和自己曾經帶過的宿主都不一樣。
他會害怕,但絕不消沉,整個人都積極向上得很。
宋純陽用筆記本記錄下了他和袁本善相識相戀的點點滴滴,生怕自己或袁本善一旦出事,他們二人的美好回憶就會被盡數抹去。
他做了手工掛歷,每度過安然無恙的一天,就會在上面畫一個大大的圈,寫明這一天他們做了什麼,或是吃了牛排大餐,或是又喂了流浪貓,總之都是一些激勵人心的好事情。
宋純陽工作很忙,他做了護士,每天要應付許多因為病痛脾氣惡劣的病人,經常被罵,但他一天到晚都是樂呵呵的,從不因為自己隨時可能會死而遷怒世界,反倒認為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幸運,不如每一天都過得快樂。
宋純陽買了烤箱,每天只要有空就會烤蛋糕分給袁本善和關巧巧吃,甚至還不忘留一塊給奚樓。
他用煤氣灶點火,寫下奚樓的生辰八字,把蛋糕燒給他。
他托著下巴,眼巴巴地問:“奚樓,我烤得好不好吃啊。”
被燒化給奚樓的蛋糕全須全尾地來到了奚樓的手上,他咬了一口,說:“太甜了。”
說著,他把蛋糕全部吃了。
對此一無所知的宋純陽笑道:“好,下次給你烤無糖的。”
第五次進入任務世界時,宋純陽來到了一個以影子為鬼的世界,為了給袁本善他們殿后,宋純陽被一個影子怪抓住了腳腕,險些拖入墻壁中,要不是時間到了,他恐怕已經變成照片掛在墻上了。
為此,一向穩重冷靜的奚樓發了大火,在他們從任務地點坐車返回市區時罵了宋純陽一路。
宋純陽被罵得眼淚汪汪的,還不忘低頭認錯:“對不起呀。”
奚樓怒道:“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話一出口,奚樓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對勁兒了。
是啊,就算宋純陽死了,丟的也是他自己的小命,關他奚樓什麼事兒?
“你是我的朋友呀。”宋純陽卻說,“我保證過要讓你有身體的。以后除非是為了老袁,我都不再冒險了。等你有了身體,到時候你來找我,我烤蛋糕給你吃!”
奚樓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你……不怕死?不怕被忘記?”
宋純陽小小聲道:“……我寧肯是我被忘記,也不想忘記他。”
奚樓心尖一動,心間泛上一股說不清是酸是苦的味道。
但下一個瞬間他就覺得自己瘋了,摸摸自己的額頭和臉,發現溫度是有點高,大概是CPU運轉過度,腦子都燒壞了,索性不再開口。
宋純陽做過六次任務后,也算得上大佬了,漸漸在圈里有了名氣。
任務者們是有自己的論壇的,而在百鬼夜行的任務世界里擁有一個陰陽眼隊友意味著什麼,誰都心知肚明。
論壇里開始有尋找宋純陽的帖子,但因為宋純陽學乖了,用了假名,開了小號,而且為了藏拙,經常扮成瞎子,戴著副墨鏡,天天賴在關巧巧跟袁本善身邊,顯得柔弱無助又委屈,因此大家連他標志性的異色雙瞳都辨認不出來,想找也無從下手。
大冬天的,宋純陽抱著暖手寶,刷帖子刷得不亦樂乎。
袁本善也來圍觀,夸他道:“你真是個寶貝。”
宋純陽喜滋滋道:“我覺得也是。我真是個大寶貝兒。”
說完,宋純陽像橘貓一樣揣著手窩進袁本善懷里:“你可要寵好我呀。”
袁本善拿鼻子去蹭他的鼻子,笑道:“我如果不寵你呢。”
宋純陽把眼睛捂住:“那我就不給你用眼睛了。我找別人組隊去。”
說著,他把捂住眼睛的指縫打開,卻在袁本善臉上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僵硬。
宋純陽摟住他脖子:“怎麼啦?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氣。”
袁本善很快笑了起來:“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是開玩笑的。”
但他很快又說:“我們最后總要分開的。——我看到有帖子說,第十次任務,所有人都是分開過的。”
宋純陽眨巴眨巴眼:“騙人的吧。我聽說能過第十次任務的人少之又少,哪里能得出‘所有人都分開過’的結論啊。說不定只有發帖子的人經歷的第十個任務是這樣的呢。”
說完,他依偎在袁本善的懷里,說:“我不會離開你的。你放心。”
袁本善沒說話,只親了親宋純陽的眼睛。
這件事只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很快,他們的第七個任務來了。
做第七個任務時,他們進入了一個邪典遍布的圖書館,被要求幫助圖書館管理員整理一批書籍,在七天內做好圖書登記和內容整理,但是他們登記的一批書里藏著一只可以自由在書中活動的鬼,一個不小心就被會書頁吞進去,嚼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