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純陽:“……”瞎了狗眼。
不多時,恐怖的撕咬和吞噬聲從不遠處傳來,男人嘶吼慘叫,指甲瘋狂抓撓著地面,在靜謐的街道間清晰可聞。
他縮回柜臺,捉住臉色同樣慘白一片的關巧巧的手,安慰地握了握。
……不論如何,他一定要回去。
袁本善還在等他看電影。
旁人看不到,但宋純陽可以根據這片區域里他看到的鬼怪分布方位,分辨出它們大概是按照一處古代邪卦分布的。
跟著祖母,宋純陽學了很多雜七雜八的古訓道學,知道有一種修煉陣法,要用殘障之人的骨頭磨粉繪就。
兩人躲在這里,實在是恐懼又無聊,關巧巧沒話找話,拉過宋純陽的手,在他手心寫:“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宋純陽點頭,寫道:“瓶女。”
倘若剛才宋純陽沒有看錯的話,追逐著那男人的少女,觀其形貌,該是他看過的一本志怪古書中所記載的“瓶女”。
古代,人販子偷了或買了小女孩來,會轉手賣給一些雜耍人,他們為搏噱頭,會準備一個約半人高的花瓶,選相貌好的、身材纖細的塞入其中,只露出一張臉來,日日選精細的飲食喂著,并在花瓶下鑿個小口,方便清理便溺。
有的女孩適應良好,便能在花謝花枯、客人失去觀看打賞興趣前過得滋滋潤潤,但有的女孩骨骼長大了,花瓶無法容納,就只能勉強著折斷手腳、畸形生長。
但有時這也無濟于事。
一旦瓶子被畸形發育的骨骼擠裂了,那些被養得手腳俱廢的姑娘就沒了價值,成了累贅,只有被丟到荒郊野嶺喂狗的份兒。
偏偏就有人相信邪法惡道,四處高價搜羅這種畸女,目的是抽出她們的骨頭,助其登仙。
關巧巧也了解過一些古代逸聞,吞了口口水,一筆一劃地問宋純陽:“真的能升仙嗎?”
宋純陽回:“卵用沒有。”
仙界又不負責回收垃圾。這大概是仙界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這些悲慘的女孩,不過是一些達官顯貴渴望一步登天的圓夢工具。
如果宋純陽推想無誤,正新街街區應該就是曾經畫過這一邪術陣法的地方。
陣法是用骨灰按照八卦爻位一一畫就,而所謂八卦符號,說白了,就是由一片片長短道道構成。
這些長短道道是由這些怨念極深的魂魄的骨灰畫就,可知他們的活動地點也只能局限在這些直線范圍之內,而所謂“捉迷藏”也很簡單,只需繞行過這些區域即可。
宋純陽把腦袋靠在柜臺上,竭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據關巧巧所說,隨著時間的推移,主系統對鬼施加的限制會逐步放開。
這個“限制”,指的究竟是什麼?無外乎是鬼魂的能力,以及活動范圍。
宋純陽身邊的圈子單純,從未接觸過惡鬼,他生平接觸的最惡的鬼,其修為最多也就能讓人發個燒,然后蹲到人家床頭氣鼓鼓地磨牙。
關巧巧還說過,“主系統”不會設置必死之局,那麼至少說明,這里的鬼魂不會聽呼吸辯位,也不會千里眼、透視眼之類的變態技能,不然他們估計早就集體嗝屁著涼了。
玉器店男人的死從側面反映了一件事:在一道骨灰劃定的范圍內,鬼魂的能力很強。
至少看那瓶女攆得人日日跑的架勢,速度跟頭母豹子也差不離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放寬鬼魂能力,他們不如現在自殺,說不定還更干脆些。
宋純陽繼續抓耳撓腮。
這樣一來,應該就是鬼魂活動范圍會發生變化。按理說,陣法形態是不會改變的,那麼,如果主系統想要增加難度,卦陣極有可能會從靜止轉為運動。
至于是順、逆時針,或是平移,還需要多加觀察。
……之所以不一下子要了他們的命,該是那個所謂的“主系統”想要吸食更多的恐懼能量吧。
而所謂的“恐懼能量”又是什麼呢?
宋純陽正胡思亂想間,突然聽到身后的玻璃門被什麼東西頂開了。
關巧巧握住他的手陡然一緊。
二人雙雙屏息時,都聽到了某種圓形硬物的滾動聲。
那物體骨碌碌滾到了宋純陽腳邊,轉了過來,竟是一顆小女孩的頭顱。
她甜笑道:“抓到你啦。”
關巧巧幾乎要尖叫出聲,但宋純陽立即捂住了她的嘴。
然而看似鎮定的宋純陽意識已經昏迷了好幾秒,滿腦子都是“草泥馬,保齡球”、“扔裝備就很過分了啊”的彈幕。
緩了半天,那顆腦袋一無所獲,只好悻悻地滾開了。
宋純陽抖著手,在同樣發抖的關巧巧手心里寫下:“只是一顆死人腦袋而已。”
這顆腦袋眼神呆滯,內里僅有一絲極微弱的鬼氣,只足夠她說出一句話來。
大概是那個飽餐了他們隊友軀體的瓶女發現這里有點不對勁,把自己的腦袋摘下拋來,想要試探試探。
如果他們中了招,尖叫著慌不擇路地沖出店外,大概就能在大街上和等待著的瓶女喜相逢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滾到鐵皮柜前的腦袋就又笑嘻嘻道:“抓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