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是季作山淡淡的聲音:“展團長,傷勢怎麼樣了。”
展雁潮絞著被子角:“我很好。”
季作山說:“我看了你的戰斗錄像,你率領部隊有效阻滯了蟲族大軍的前進,軍部正在考慮授予你團集體一等功,把你從團長拔擢至副師。”
展雁潮想象著電話那邊季作山冷冷淡淡的表情,臉紅得發燙:“謝謝。”
季作山說:“過兩天我會和軍部徐參謀和白將軍一起去醫院探望你。現在我正在陪羅茜和小青逛街,回見。”
展雁潮:“等等——”
他的心臟幾乎停跳,而季作山也沒有掛掉通訊器:“嗯?”
展雁潮很慎重很慎重地說:“你來的時候,能不能給我帶上我最喜歡吃的水果?”
季作山坦蕩答道:“當然,畢竟是去探病的。”
掛掉通訊器后,季作山對一邊累得直吐舌頭的汪系舟說:“走吧?”
誰能想到,現在人人稱頌、引得無數少女瘋狂的英雄,只戴著一副墨鏡,穿著一身黑白格毛衣配牛仔褲,站在一家孕裝店外。
里面是羅茜和汪小青,前者取了一件豹紋的,在汪小青身上比劃,被汪小青一巴掌打了下去。
胳膊上掛滿購物袋的汪系舟小聲道:“季大哥,我真佩服你。我最怕跟我姐出來逛街了。真不知道她們哪里來的那麼大勁。”
季作山說:“你可是舅舅,就當是陪侄子了。”
一提到小侄子,汪系舟眼睛就亮汪汪的,然而一低頭就泄了氣:“季大哥,羅茜姐總給我姐買衣服,哪里有我小侄子的東西呀。”
季作山言簡意賅:“我不是買了嗎。”
他將手里提著的一堆男女嬰兒裝、奶粉和尿布往上舉了舉,一點沒有帝國戰神的架子。
他說:“我小的時候經常幫我父母照顧孩子,心里有數。”
汪系舟難掩崇拜:“季大哥,以后我和君云的孩子就交給你了。”
季作山笑。
秦君云平民出身,是汪系舟的副連長,汪系舟是連長,但卻天天被秦君云以下犯上,逮著捏臉蛋,兩個人都樂此不疲,汪系舟每天都用最好的香皂洗臉,給他提供最好的捏臉體驗。
汪系舟曾大言不慚道,他這是寵未來的媳婦。
但季作山看過秦君云的戰斗錄像,怎麼看都覺得汪系舟這是主動送貨上門,還在自己脖子上打了個端端正正的蝴蝶結。
不過季作山也叫不醒自我感覺良好的汪系舟,索性由他去。
汪系舟趴在欄桿上百無聊賴地歪頭看季作山:“季大哥,蟲星的第三輪掃蕩已經結束了,之后你打算干什麼呀。”
季作山抬頭,看向羅茜的背影。
既然外患已然消失,那麼,星球延綿多年的軍備傳統,便已經失去了其必要性。
現在,社會中為平權發聲的人已越來越多,季作山打算在輿論再發酵一段時間后,向軍部提出申請,將每年舉辦、強制每個適齡少年參與的機甲比賽改為非強制。
他們本來已是天生的Beta,如果想一直做Beta,那完全沒有關系。
如果想做Alpha,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享有的優渥社會資源會減少相當一部分。
至于Omega,肯定也會有一部分人想要做,但政府需對Omega的數量會進行限流和管控,建立Omega保護條約,將Omega的身份限定在貴族領域。
接下來,裁軍之類的事務也會持續推行,必然會觸動一部分守舊派的蛋糕。
這會是一個極漫長的過程。
但季作山會把這項事業用自己帝國戰神的身份推行下去。
季作山沒有對汪系舟說太多,只是對自己要做的事情進行了最簡單的概括:“……我想讓人們多一些選擇。”
羅茜與汪小青挑好了衣裳,付款出店。
羅茜手里提著滿滿的購物袋,笑道:“好了,從第二個月到第十個月的衣裳全買齊了。”
汪小青掐了一把她的腰。
羅茜親了一口她的臉。
汪系舟捂眼:“哎呀。”
季作山正微笑著,突然從斜刺里殺出一個人來,奔著汪小青就撲了過來。
季作山一個瞬步,沉默地攔護在汪小青身前,側身道:“別怕。”
……有季作山在,汪小青哪里會怕。
他哪怕隨便抄起一罐奶粉對著那人扔過去,都能打出榴彈炮的效果。
但那人好像并不是想襲擊誰,在離季作山還差幾步時,他就狼狽地滑跪在地,膝行幾步,抱住了季作山的大腿:“救救我呀,救救我呀。”
來人看體質是一個毫無戰斗力的成年Beta,這在季作山看來有些不可思議——沒有戰斗力的Beta,早該在淘汰賽中變成Omega了才對。
他蓬頭垢面,頭發間有肉眼可見的蟣子流竄,身上更有濃重的陳腐垃圾的味道,極有可能是坐著垃圾車混進這里的。
羅茜掩住汪小青的鼻子,扶她退后。
季作山蹲下身:“慢慢說。”
那人的精神狀態顯然不大好,渾濁的眼珠骨碌碌亂轉,擒住他的雙臂,渾身亂顫:“求求你,救我回去,帶我回主神空間!我不要留在這里!他都不認得我了,我他媽還為什麼要回這里來——我要回家,求你帶我回家哈哈哈哈——”
汪小青皺眉:“是瘋子嗎?”
她想不到季作山竟然會對一個闖入軍事服務區的流浪漢有這樣的耐心,甚至屈下身去,神情鄭重地詢問:“你是從主神空間里來的?你……認識池小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