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天氣悶濕,季作山傷口感染,發了高燒,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自己守在他床邊,怕他就此離開自己,一邊難過一邊悄悄發誓以后再也不打他了。
季作山醒來后,疲累得沒力氣同他說話。
他擠進了季作山的被子,抱著他,也不說話。
季作山小聲說:“熱。”
他抱他抱得更緊了。
季作山鞭傷向來好得快,身上也不疼了,索性任他抱著。
季作山說:“少爺,我的探親假快到了。這麼病病歪歪的,我怎麼回去見弟妹呢。”
展雁潮就是不肯認錯:“你不惹我生氣,我怎麼會打你。”
季作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展雁潮趴在他懷里,抬頭看他,漆黑的雙眸宛如兩點星子:“你會生我的氣嗎?”
季作山想了想,客觀道:“我還沒生過氣呢。”
展雁潮不依不饒:“生氣一個給我看看。”
季作山哭笑不得:“我不會生氣的。……應該只會失望吧。”
展雁潮分不清這兩者的區別:“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季作山好脾氣地解說:“生氣,也許還有可能和好;失望的話,我不會生氣,也不會發怒,只會離開,再也不回來了。”
展雁潮嘴巴一鼓,跳起來忿忿道:“你敢!”
季作山沒說自己敢,也沒說自己不敢,只看著他,嘴角微微勾起。
明明是和他同齡的孩子,季作山的眼神卻有著異常的溫和與包容。
……展雁潮現在明白了他那個眼神的含義。
但展雁潮終究是把當初那個小季弄丟了。
在池小池走出十數步后,061看著悔意值的藍條,提醒他:“小池,滿了。”
池小池很平靜地嗯了一聲。
061說:“你不打算對展雁潮做些別的?”
池小池說:“選擇是人自己做的。我不是沒留給楊白華和婁思凡機會。”如果一個人愿意懸崖勒馬,池小池沒必要腳發癢非把人踹下懸崖不可。
季作山有些摸不著頭腦:“‘滿了’……是什麼意思?”
池小池示意061把一直運轉著的中級時間壓縮卡停下:“意思是,這具身體隨時是屬于你一個人的了。”
季作山卻沉默了。
池小池便由得他沉默去。但他和061都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終究是受不了離別。
果然,在沉默到午飯時分時,季作山發功了。
他說:“明天羅茜要來。”
池小池替他補充:“是新任軍部武器所研究員羅茜小姐。”
季作山:“嗯。她穿女式軍裝裙很漂亮。”
幾天前,她用信息器發了自己穿軍裝的照片來,身旁還站著同為武器所成員的汪小青,兩朵花并蒂開在一處,讓人看著著實眼熱。
池小池:“別看她穿裙子,掏出來比我都大。”
季作山臉紅:“池先生,不要這麼說女孩子。”
池小池說:“我說的是比我大,比你肯定還差點。”
季作山:“……”
池小池優雅地將香煎小牛肉用刀叉割下一塊來,放入口中。
季作山再接再厲:“池先生,見過她再走吧。”
池小池說:“用不著吧。她是你的朋友。”
季作山不肯放棄:“也是你的。”
池小池也沒一直拒絕下去,說了聲好。
在第二天的公休日,羅茜和汪小青如約而至。
她的頭發長長了一點,齊耳短發更顯得她面容姣好。她拉著汪小青參觀了季作山的新單人機,又跑到布魯跟前,握住它的手:“布魯,你好啊。”
布魯回握,紳士道:“羅茜小姐,你好。
”
一旁,在身體內的季作山又開了口:“池先生,羅茜很好,對吧。”
池小池點頭,同時想道,季作山不會是對羅茜有意思吧。
季作山:“她下個公休日還會來,你那個時候再走吧。”
池小池沒說話。
片刻后,他發出一聲低笑:“你這麼說,我還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呢。”
季作山與池小池相處這麼久,知道池小池這聲笑意味著什麼。
“池先生,你們別走。”他幾乎是慌亂道,“我,我可以接受兩個人用一具身體的。你們不走了,行嗎。”
最難的時光,是他們陪著自己度過的,季作山不想終結這段契約關系了,他想延續下去,永遠。
但池小池態度很是堅定:“我得回去我原來的世界。”
季作山也知道自己是強人所難了。
他失落地垂下眼睫,說:“對不起。池先生,一定有人在你的世界里等你回去。”
池小池答:“沒有啊。”
季作山:“那……”
池小池說:“但我還是要回去。”
在季作山垂頭喪氣之余,061卻無聲地一笑,像是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兒。
夜半時分,被迫被兩個姑娘拖出去軍事服務區逛街的季作山早早睡了過去,怎麼叫也叫不醒。
確認他已經睡著,061問池小池:“怎麼不告訴他,如果你不脫離這個世界,就會被要求強制自殺脫離?”
在上次回到主神空間,得知有宿主被逼自殺的情況后,061便立即把這一情況通報給了池小池。
池小池忙著清點他的倉庫庫存,聞言反問:“他為什麼要知道這些?”
061一愣。
池小池說:“他只要知道,自己做了個漫長的噩夢,做了個不錯的交易后,夢醒了。從今天起的很久以后,他會是這個星球的英雄,是戰神。
”
至于他池小池,不過是那夢中的一員過客罷了。
說完后,他起身披上軍裝,說:“走吧。”
剛走出軍帳,一瘸一拐的印少飛便迎了上來:“季將軍,您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