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雁潮驚跳起來,抓住他的手腕掙脫開來后,手反射性地想向后扇過去,卻像是記起了什麼,及時收手,順便抓起一把瓜子扔在了身后人的臉上。
展雁翎:“……”
展雁潮氣得跳腳:“老板!你們這里的服務員想干什麼?!對客人動手動腳!”
展雁翎單手扶額,覺得自己的偏頭痛要犯了。
那Omega捂著手腕,額頭都冒汗了,眼中也冒出微微的水光:“少爺……我的手……”
展雁潮簡直視這人如毒蛇猛獸,閃到桌子另一側:“你碰瓷啊?我都沒用力!”
聽到交易所一角的喧鬧,負責人走來,先瞪了那Omega一眼,才對展雁潮連連賠禮,并道:“您如果不滿意,我給您再換一個。”
展雁潮不假思索道:“換什麼?我誰都不要!”
負責人便以為展雁潮是被激怒了,對那Omega怒道:“你怎麼得罪人家了?”
Omega不敢說話,只一個勁兒地發抖。
展雁潮這才發現那Omega眼淚汪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別扭起來:“他怎麼哭成這德行,我就甩了下他的手。……又不是玻璃做的。”
負責人這才發現Omega的異常,吩咐道:“手。”
Omega楚楚可憐地將手交出,給負責人檢查,結論是扭傷。
展雁潮頗不可置信:“我真的只甩了一下他的手。”
這下,負責人也看出展雁潮是個不經人事的小少爺,揮揮手,那Omega當然不敢對展雁潮說什麼,用含淚的眼睛弱弱地看他一眼,便走遠了。
展雁潮這才坐定,喝了一口香片壓驚,又拉起自己的衣裳嗅嗅,表情很是嫌棄。
展雁翎嘆了一聲:“你對所有人下手都這麼狠嗎。”
展雁潮辯解道:“是他先動手的。”
展雁翎:“……”
展雁潮又道:“再說,我真的沒用力。”
展雁翎問:“你真的不知道Omega是什麼?”
展雁潮想了想:“洪叔家的妻子洪姨不就是個Omega,長得挺漂亮的,身體看上去也不賴,沒什麼特別的啊。”
“那是洪叔對洪姨好。”展雁翎道,“Omega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體極其脆弱,防御與攻擊力都會退化至正常線以下一倍乃至數倍。”
展雁潮望著哥哥,滿臉詫異。
“這里算是Omega的高級交易所,只有長得漂亮的Omega才能進入。在咱們星球的進化過程中,為了更多地誕育后代,擴展兵源,Alpha、Beta與Omega都能懷孕分娩,Omega的特殊之處在哪里?除了受孕的可能比其他兩性更多之外,說白了,就是個高級的床伴而已。”
“你以前要季作山做的就是這種人。你現在哭著喊著要做的也是這種人。……展雁潮,你只知道不管變成什麼樣子,父親都會接納你,供養你,但做一個Omega有多屈辱和痛苦,你根本不知道。”
展雁潮細思很久。展雁潮也等著他的回應。
過了半晌,展雁潮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季不肯原諒我。”
展雁翎:“……”天哪我的智障弟弟。
展雁潮看了一眼那Omega離去的方向,不安的情緒漸次涌上心頭:“如果小季做Omega,他也會變成這樣?”
展雁翎說:“所有人退化過后都是一樣的。”
展雁潮竭力抗議,好像這樣就能否定他以往對季作山那不自知的殘忍一樣:“不應該呀。他還有精神力呢。”
展雁翎答:“在退化后都會消失。”
展雁潮頓時渾身發冷,他想著剛才Omega泫然欲泣的淚眼,唇畔煞白。
展雁翎仍沒有放棄打擊他:“就我個人了解,Omega毫無人權,一場戰役下來,上峰甚至會免費獎賞給有需要的Alpha們一個Omega。
你知道,Omega在軍中行走,掛的是什麼標簽嗎?——‘一等物資’。”
展雁潮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杯子。
“物資”嗎……
展雁翎注意到弟弟的表情有所松動,這才安下心來:“季作山跟你分開,是你做得過分了。你們橋歸橋,路歸路,難道不好嗎?”
“我以前對他不好。”經過深思熟慮的展雁潮突然抬起了頭來,他眼睛生得很美,黑白分明的雙眸里泛著動人的瀲滟波光,“他如果把我打成Omega,他氣也該消了,我再給他做一輩子Omega,這樣是不是能兩相抵消了?”
展雁翎:“……”你做的這是什麼小學雞算數題?!
展雁翎壓了壓上涌的血氣,盡量平心靜氣道:“你是不是沒聽進我的話?Omega意味著什麼……”
展雁潮說:“如果他原諒我,我就愿意做。”
展雁翎氣得一個倒仰:“他如果不原諒你呢。”
展雁潮很是委屈:“我都給他操了,他不能不理我。”
展雁翎:“……”
展雁潮甚至已經開始暢想未來:“如果他不答應,我就抱著被子去他家門口蹲著。”
展雁翎氣急敗壞之下,利索地把這個沒出息的弟弟丟下,大步流星而去。
展雁潮也覺得自己跟哥哥說不通,人走了剛好。
他就著鋼琴聲磕完了一盤瓜子喝完了一壺茶,聽得意興闌珊方才起身,走到交易所外,一轉頭,發現門口茶牌模樣的提示板上寫著八個字。
“商品脆弱,輕拿輕放。”
這“商品”指的是誰,顯而易見。
不知怎的,展雁潮看這行字來氣得很,趁著四周沒人,把那茶牌一折,夾在腋下直接帶走了。
他已經燒掉了心愛的鞭子和那該死的棺材,如果季作山愿意這麼對待自己,他不介意再為自己置辦一套。
反正季作山不能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