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流言里既然沒有展雁潮的部分,展雁潮自然也找不到理由發作,憋得唇角起泡。
季作山跟羅茜的互動,展雁潮看得眼熱,每每見到他們并肩而立,他都難受得坐立不安。
他都好久都沒跟季作山說話了。而羅茜卻能坐在季作山身邊,和他一起研究機甲構造和蟲族的兵種體系。
那原本是自己該有的待遇!
展雁潮從小便不懂得什麼是后悔,一直活得懵懵懂懂,怒了就抓人來打,高興了就親了又親,這種一顆心懸在空中落不到實處的感覺,他還是生平第一次體會。
某天,他終于找到了機會,在洗手間里跟季作山喜相逢了。
展雁潮分明高興得很,卻還是極力捺著唇角,擰開水管,目光卻緊追著季作山不放。
兩個月下來,季作山竟高了,也白了,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線條漂亮得緊,瞧見他,他也只是跟瞧見個陌生人一樣,微微一點頭。
展雁潮哪兒受得了這個,硬壓下一陣火,才敢開口說話:“你跟羅茜還挺好的啊。”
季作山說:“嗯。”
展雁潮忍不住嘲諷道:“你可小心點。她說不把你當人牲養,搞不好到賽前又會反悔。”
季作山看了展雁潮一眼,露出詫異的表情:“她又不是你。”
展雁潮被噎得差點吐血:“我什麼時候——”
話說到一半,他突地記起來了什麼。
在某一年,表哥把季作山帶去打下手……
盡管回憶起那事來叫人很不愉快,但展雁潮卻隱約記起,在車上,他似乎在盛怒之下,的確是對季作山作出過承諾的。
所以……他在聽到自己要讓他做Omega的話時,才會愿意跟羅茜走?
在他愣神間,季作山已經擦凈了手,轉身往外走去。
展雁潮追出幾步,大喊:“季作山!!”
季作山回頭看他。
對上那雙沉靜的眼睛,展雁潮卻不知該說什麼。
本來已經打定主意讓他愛死哪兒死哪兒去,但真正發現自己離他越來越遠,展雁潮心里的某種感覺卻愈加強烈,不減反增。
……不對,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季作山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明明是很包容溫和的性格,自己分明之前也做過更出格的事情……
是的,出格。
展雁潮以前不懂什麼叫出格,但這些時日,他總在咀嚼那天發生的一切,和以前進行比對,才隱隱察覺,自己曾經的那些舉動似乎的確有一點點的不妥。
但他很快又會轉為憤怒,季作山明明那麼多事情都忍過來了,為什麼突然就不忍了?連個緩沖都不愿意給自己?
遲遲回憶起當年的承諾,展雁潮終于明白了緣由。
……給過希望,又親口再次剝奪,季作山是因為這樣才離開的嗎。
這回,展雁潮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為自己開脫。
季作山久久等不到展雁潮的下文,索性轉身離開。
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那已經維持兩月都風平浪靜的悔意值破了冰,上漲了7點。
061對池小池說:“動了。”
池小池態度倒是平和:“看見了。”
這些日子來,061一直旁觀著,發現池小池對展雁潮并不像對待前幾位那樣,有意設計落套,讓他們鉆進來,也不說兌卡的事情,相反,他對季作山本人反倒更上心,時常和他去商城買些零嘴嘮嗑。
061說:“這次你好像不在做任務。
”
池小池抗議:“剛才悔意值還漲了呢。”
061想到剛才眼神水潤的展雁潮,不免感嘆道:“他只是還沒長大,不懂得什麼是喜歡。”等他明白,卻已經晚了。
池小池笑了一聲。
061:“怎麼?”
池小池:“六老師,這話你沒跟你以前帶過的宿主說過吧。”
061想了想,被格式化以前的詳細記憶沒有了,后面他倒是沒說過,卻不止一次聽宿主們提到過。
想到這里,061突然微微一悸。
池小池說:“要是你這樣教過他們,那怪不得這些人哭著喊著也要留下。”
現在是訓練課時間,池小池也不急著找人對戰,回了準備室,讓布魯待機,自己則趴到準備室門口的欄桿處,觀看最近一處格斗室的廝斗。
061問:“怎麼說?”
池小池不正面作答,反道:“你那位主神挺有意思的。”
061記性很好。他記得這話池小池曾對009說過,而009也把這話轉述給了他。
他靜靜等著池小池的分析。
池小池說:“它為什麼不讓宿主刷好感值,要刷更復雜的悔意值呢。”
池小池說:“它最終的目的,我不清楚。但坦白說,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所謂‘渣攻回收系統’的名字時,就覺得有點好笑。”
“這聽起來是在懲罰那些負心人,是執行正義。但當一個人握有另一個人的人生劇本,提前知道即將發生的一切,六老師,他扮演的角色是什麼?”
不等061作答,池小池便慢條斯理地給出了答案:“……是上帝。”
061頷首,認可池小池的說法。
“但特權不是白給的,上帝不是誰都能扮演的。所以那些宿主不敢脫離劇本,生怕丟掉這個特權,只能逼著自己代入原主的角色。
”池小池說,“而這種心態,有一個最大的敵人。——就算是人渣,他們的身上也總有一些可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