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眉目冷淡的少年在封閉的測試室里進行精神力的測試。
等他釋放出精神力后,表盤狀的測試儀指針從起始點狂轉了二十余圈,從測試儀變成了一盤快放的CD。
少年轉向攝像頭,歪頭詢問:“測試結束了嗎?還是要換一個儀器?”
這條視頻發送的對象是軍內師部級以上的所有人。
可以說展雁翎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季作山。
他原本以為,弟弟是瞧出了他的能耐,打算把這個人牲物盡其用,但現在看來滿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展雁翎說:“雁潮,你現在不大對勁兒。”
展雁潮張揚地一掀眉毛,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和失落:“怎麼?”
展雁翎問他:“你是把他當人牲,還是當別的什麼?”
展雁潮有點煩躁:“誰說他是人牲了,他是小季啊。”
展雁翎盯著他,發現他神態不似作偽,不覺疑道:“你把他當朋友?可我聽說,你對他的態度好像并不算好。”
展雁潮看著杯中的紅茶,忿忿道:“我對他很好!是他沒良心!我沒對其他任何一個人這樣過。”
展雁翎說:“你對待所有朋友都是這樣的?”
展雁潮理直氣壯:“我沒有朋友。”
想到這里,他竟有些委屈。
從小到大,他都只有季作山一個朋友。
他發脾氣,有人兜著,他就一步步惡劣下去,偏偏唯有季作山從不生氣,就讓他忍不住去探季作山的底線在哪里。
展雁潮覺得是季作山把自己慣壞了又甩手而去,越發覺得這人可惡至極,咬牙切齒地想,找到理由了,明天就拿這個理由去質問他。
展雁翎看著弟弟一會兒咬牙一會兒又微微笑開了,想,這孩子真是讓人頭疼。
但現在,他更關心的是季作山。
目前,借助季作山和展家的關系把他拉入西路軍的想法怕是不成立了。
精神力天生強悍者百年難得一遇,展雁翎自己就是個特例,但他在看到視頻后,也忍不住自腳后跟絲絲發涼。
即使是現在的自己,頂多也只能讓測試儀走上一圈的字。
各個軍區都無法忽視這個潛力無窮的戰力,連半年時間都不愿多等,恨不得立即特招他入伍。
但他現有的Beta體質并不是適合駕馭機甲的最優選擇。
他們又不能為他改變全球的賽制,因此也只能紛紛捺下難耐的心癢,提出了想看一看季作山的單體作戰能力。
而即將到來的暑訓,可以說是時間最近、也最合適的時機。
在機甲比賽前,機甲學校的學生都有對蟲作戰訓練,參戰人員可駕駛專用機,無專用機的,軍方可免費提供訓練機。
賽制是淘汰制,只準攜帶機甲進入賽區,食物、清水與生活用品一應不準攜帶。機甲會被鎖定包括全地圖掃描在內的等等功能,而參賽者需要通過每日廣播,在日落前收集到特定的戰利品,繪制一整幅無人區的山川地形圖,最后回到集合點,將戰利品與地形圖進行提交。
賽區設在曾經被蟲族入侵過的一處地點,而那里現在已變為千里無人的封閉死亡區。
在軍方的衛星地圖上,這一處焦土也清晰可見。
它有了自己的新稱謂,“疤痕”。
“疤痕”一帶地形復雜,有荒蕪的城市廢墟、植株茂密的雨林,以及綿延百里的沙漠,存在著毒蛇猛獸,被流放的罪人,以及一些被俘虜過來、又喪失研究價值的蟲族。
因為存在死亡率,所以此次比賽是自愿參與,畢竟無論星球是否面臨即將覆滅的命運,總有一批年輕人把混過機甲比賽、保留Beta身份作為人生最高追求。
這一比賽由軍方組織,等同于軍方初篩,表現突出者會被列入名冊,成為重點觀察對象。
而這次遴選與以往不同,比賽沒有開始,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同一個人身上。
可以說,這場比賽的焦點,唯有季作山一個。
展雁翎看到了弟弟和季作山的矛盾,卻并不氣餒。
從軍不是兒戲,展雁翎所在的部隊,是對抗蟲星的核心部隊之一,承擔正面作戰任務。
季作山如果足夠成熟,會考慮西路軍的。
展雁潮卻不知道哥哥的心思,也沒打算細想。
第二天,他從一夜亂夢中醒來,準備去找季作山說道說道,譴責他對自己的始亂終棄,誰想他一進教室,便看到三兩人圍坐在季作山身邊,有男有女,個個眼中都柔情似水的。
展雁潮看得心頭熊熊冒火,叮呤咣啷地坐下。
這些日子,展雁潮每次到他面前,都能折騰出不小的動靜,是以季作山沒有理會他,只是靜靜補著筆記,任身旁的男女向他溫聲軟語,大獻殷勤。
展雁潮的精神力也不差,他屏蔽了周遭所有的響動,只留下與他相隔十幾米的季作山的寫字聲。
他的鋼筆是新買的,本子也是新買的,但握筆的手還是他的。
筆尖在紙上摩擦出奇特的沙沙輕響,那字兒跟一筆筆寫在他心上似的,讓他忍不住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