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比賽前夕,季作山卻受到了來自展雁潮的打擊。
展雁潮告訴他,馬上要比賽了,你要贏所有人,然后輸給我。
季作山有些不敢置信:“你不是說過……”
展雁潮卻忘了當初自己說過的話,他疑惑地一挑眉,旋即笑道:“做我的Omega,不好嗎?”
季作山沉默許久。
在展雁潮開始不耐煩時,他答道:“好。”
季作山想,展雁潮不過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所以他不了解承諾的意義,不了解自己持續多年的期待。
等他長大了,一切就都會好了。
當時的季作山不知道,有的人,他終其一生都不會長大。
而再沉默和溫柔如山的人,也禁不起一只穿山甲頑劣的、長達多年的蛀蝕。
第66章 聽說我是戰神(三)
允諾下來后, 季作山徹夜未眠,想了許多事情。
在機甲學校里, 沒有人敢欺負季作山。
當然不是因為季作山強悍,是因為展雁潮根本不許他跟其他人交手,以至于其他人都在背后笑話,展雁潮這不是養人牲,是養小媳婦。
既然是展雁潮早預訂好的Omega, 當然沒人敢動。
難聽的話和揣測當然會有, 然而季作山聽到耳里,也并不往心里去。
這麼些年了,他從展雁潮那里聽到的難聽話車載斗量, 一些不傷筋動骨的議論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
每每聽到那些小少爺的明諷暗刺時, 季作山總會不無驕傲地想, 雁潮答應過我,我不會是人牲。
因為多了希望, 季作山也多了許多不該有的念想。
展雁潮是喜歡他的,這點季作山可以確認。
畢竟除了他, 幾乎沒有同齡人愿意容忍他的壞脾氣。
而這種只屬于對方的“唯一”,讓霸道的展雁潮非常喜歡, 也非常適應。
這人愛恨都極端得很, 恨起來恨不得從季作山身上撕下兩塊肉, 愛起來又黏黏糊糊地纏著季作山, 張牙舞爪地逼季作山說他有多喜歡自己。
季作山微微紅了耳垂, 說:“別鬧。”
展雁潮掛在他身上, 去咬他的耳朵:“你說了我就不鬧。”
季作山想了想:“我像喜歡弟弟妹妹一樣喜歡你。”
展雁潮一瞪眼:“姓季的,你找抽呢吧。”
季作山不得已,說:“比喜歡機甲還喜歡你。”
展雁潮哈哈地笑:“不夠。不夠不夠不夠。”
季作山被他纏得沒法,又想了想,答道:“比喜歡我自己還喜歡你。”
然后展雁潮便抱著他接吻,吻得季作山發不出聲音。
季作山的每一句話都不是作假。
在他心里,他自己是靠后站的,機甲第二,弟弟妹妹和展雁潮都是他最看重的人。
他認為,如果自己能成為頂尖的Alpha,就能從展家脫離出來,建造兩座比展家更大的花園,一座給弟弟妹妹,一座給展雁潮,免得兩方打架。
他季作山沒有那麼大的愿景,只希望和喜歡的人平起平坐,一起在冬日逛街的時候,系同一條圍巾,分食一只烤紅薯。
……就像他小時候牽著大姐的手,跟在他兩個Beta父母后面上街時看到的那樣。
他的允諾是山,所以他以為展雁潮對他的允諾,也該像山一樣。
想到自己過去那些不切實際的夢,季作山臉頰火辣辣的。
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買來就是為展雁潮做人牲的,這些年,展家養活了他的弟妹,供養了他的生活,難道現在他能說自己不要做了嗎。
機甲比賽的規則,季作山早就清楚。
輸贏,定的是能量的歸屬;而輸贏的程度,決定了能量轉移的多少。
慘敗、大勝和平手,所能獲得的能量總額截然不同。
有的時候,一次慘敗,就足以轉移走自己體內絕大部分的能量。
因此在比賽中,只要是一方占據了優勢,就恨不得把對方壓制打到半死。而被壓至劣勢的人也會竭盡所能,即使拉到平手再認輸,也比慘敗要好太多。
畢竟差之毫厘,就是天地之別,所以每次比賽,都難免死傷。
所謂戰士,也就是在這種決命死斗中培養出來的。
因為失去了希望,所以在機甲比賽里,季作山也只是執行了展雁潮的要求,贏得平平淡淡。
展雁潮還挺不高興的:“你怎麼不狠狠揍他們啊。我還想叫他們大吃一驚呢。”
季作山用平淡的語氣掩飾自己的認命:“如果我表現得太出挑,到時候輸給你,他們會認為是我故意讓你,會懷疑你本身的能力。”
其實,不需要季作山相讓,展雁潮自己也是極出色的機甲操縱者。
展雁潮當然不愿意被人誤解,把季作山摟在懷里,用食指卷著季作山的頭發嘟囔道:“我也是費了苦心的啊。還不是怕你跑了。”
季作山反問:“我跑什麼?”
展雁潮說:“你變成Alpha了,還不跑?”
季作山:“我不會跑的。”
展雁潮摟著他的脖子,嘻嘻笑著:“信你才有鬼,Alpha心都大著呢,到時候你肯定跑得影兒都沒有了。做我的Omega,標記了你,你哪兒都去不了,一輩子都是我的人。”
展雁潮天生缺了“信任”這根弦,而季作山又無法讓展雁潮相信,他的承諾是認真的。
他又不能把自己的心挖給展雁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