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賀長生不想放任嫉妒徹底侵蝕自己好友的心。
婁思凡小心地望著賀長生的眼睛:“長生,別走了,留下過年吧。省隊太冷清了,你要是因為我過不好這個年,我得愧疚死。再說,你年后就要去芬蘭,我們起碼得有一個多月見不到面……”
賀長生想了想:“嗯,好。”
婁思凡這些年都沒跟賀長生紅過臉,沒想到賀長生長得跟波斯貓似的矜貴,順兩下毛就能哄好。
他驚喜道:“我這就去給你拿行李。”
誰想,賀長生摁住了他的手,揚聲喚:“冬歌?”
他以為冬歌在房里,誰想一個聲音打二人腦袋上不遠處傳來:“前輩。”
二人齊齊抬頭,看到了冬歌。
他趴在看臺上方的欄桿處,手里拿著塊熱氣騰騰的抹布:“我爸媽和小叔他們出門拜年去了。我一個人呆著沒意思,來打掃下冰場。”
一看到冬歌的臉,賀長生就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
……心臟明明砰砰地跳,卻總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
他仰頭問:“你怎麼不跟著去拜年啊。”
冬歌言簡意賅:“去了太麻煩。”
握一圈手、簽一圈名、講花滑圈的緋聞,外帶再被起哄表演“跳一個”,年年都是同一套節目,還不如在家打掃有意思。
言罷,他對婁思凡微微點頭:“婁前輩,新年好。”
婁思凡嘴角被冷風凍得有點僵:“你好。”
賀長生問:“這些天,我還能在你家打擾嗎。”
聞言,婁思凡的手掌猛地一攥,心底有把小火緩緩烤著他的心,叫他有種想要大叫出聲、讓冬歌滾開的沖動。
冬歌微微歪頭:“如果是前輩的話,不算打擾。
”
賀長生:“伯父伯母那邊……”
冬歌:“我來說。”
三言兩句談妥了寄住事宜后,賀長生把目光轉回婁思凡:“婁哥,以后要是找我出去玩,就帶上冬歌一起吧。”
在賀長生看來,婁思凡和冬歌的交流還是太少了些。
如果把冬歌和自己綁定,讓婁哥能有機會多和冬歌聊一聊,就會發現冬歌是個很不錯的孩子。
婁思凡眼睛眨了眨,彎出了一個極溫柔的弧度來:“好,這回是婁哥欠你的。都聽你的。”
隨即他揚起臉來,對冬歌笑道:“明天有時間嗎?我們去臺球廳玩吧。”
冬歌略點點頭:“嗯,好。”
送走婁思凡,賀長生走到抹欄桿的冬歌身邊:“還有活干嗎。”
冬歌抬頭,不跟賀長生客氣那麼多:“前輩會開整冰車嗎。”
賀長生:“會。”以前在省城冰場打工賺錢時學的。
冬歌說:“那我們把冰面平整一下,再澆一遍水吧。”
賀長生:“好。”
兩個大小伙子花了兩個小時,把空曠的冰場平整了一遍。整冰車光顧不到的邊邊角角,只能通過人工剁冰,再添澆熱水解決。
這麼繁瑣的工作,二人卻做得其樂無窮。
冬歌給他講經驗:“澆冰可以用50度左右的溫水,如果能再往里頭兌一點牛奶,結出的冰面又平整又好看。”
這樣的知識,別人聽起來大概會覺得無聊透頂,但賀長生卻極認真地反問:“比例是多少?”
冬歌告訴了他。
為了驗證,二人貓著腰跑進屋里,抱了一箱牛奶出來,和溫水調兌好后一齊注入水箱。
賀長生靠在整冰車的副駕駛座一側,抱臂看著冬歌。
他穿著最尋常的黑羽絨服和藍色牛仔褲,眉尖微蹙,顯出十分的認真模樣,因為注入的過程不大順利,他舔了一下唇,天然的紅唇便顯出了點晶瑩剔透的模樣。
賀長生別開目光,又不自覺想到昨晚的合舞,想到這幾年一次次的近身合作,想到自己在場邊等待他,而場中人精靈似的飛舞姿態。
他想一下,笑一下,直到冬歌出聲叫他:“前輩。”
賀長生:“……啊?”
在冬歌眼里,此時的賀長生嘴角翹翹的,臉頰染著淡淡的緋色,像塊可口的桃花酥。
池小池坐進駕駛室,對061說:“六老師,等下回婁思凡的悔意值滿了,我們走吧。”
061:“……不再多攢攢?”
池小池教育061:“六老師,做人做系統都要學會知足。”
061:“……”那敢問兌換了半個倉庫卡的人是哪位啊。
與此同時。
一家咖啡廳里,婁思凡和一個瘦猴兒模樣的男人在門口相對而坐。
男人點上了根煙:“我就不愛二舅來,浩浩蕩蕩的一大家子,搞得家里鬧哄哄的。”
看店的姑娘捂了捂鼻子,指著墻上貼著的標識:“客人,這里是禁煙的……”
瘦猴兒斜了姑娘一眼,一把把咖啡店的玻璃門推開了。
零下的寒風卷入溫暖如春的咖啡,凍得那姑娘眼都直了,一溜小跑著來關門。
瘦猴兒斜眼看著小姑娘哆哆嗦嗦的樣子,咧著嘴笑嘻嘻的。
婁思凡單手把奶攪勻在咖啡里,右手壓著一張合照,指尖在照片過塑的表面徐徐滑動。
瘦猴兒伸著脖子:“哎,照片兒還真帶出來了。”
婁思凡說:“不是你想看嗎。”
瘦猴兒伸手:“讓表哥瞧瞧,哪個帶把的是你的相好?”
婁思凡把照片遞給他:“倒數第一排,左起第二個。”
這是去年春天省隊建隊三十周年時拍下的合照,里面站了二十來個省隊花滑隊的新銳翹楚。
瘦猴兒表哥咂咂嘴:“這姑娘長得挺帶勁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