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還不多穿點。”
池小池爬上婁影的床,裹上婁影的被子:“這里暖和呀。”
婁影把門鎖好:“今天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晚上吃飯了嗎?”
“吃了。”
婁影走過來,摸摸他凹下去的胃,無奈搖頭:“……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婁影的小姨總值夜班,姨夫在家待不住,總愛跟一幫兄弟出去吹水喝酒,因此家里常常只剩下婁影一個人。
他從冰箱里拿了點東西,往公共廚房走去。
過了一會兒,池小池身上暖和了點,就從床上下來,裹著婁影的外套,摸到公共廚房。
灶上的水剛剛燒開,下鍋的掛面把湯水漸漸煮成乳白色,騰騰地冒蒸氣,婁影站在泛著面香的鍋前,身影被熱氣籠罩其間。
他將肉絲切得勻細,投入鍋里,肉香很快擴散開來,誘得池小池直咽口水。
他走過來,探頭探腦地看婁影做菜。
婁影拿筷子在面鍋里輕輕調著,避免粘鍋:“吃雞蛋嗎?我給你臥個雞蛋。”
池小池:“吃。”
婁影磕開一個,發現是雙黃的。
池小池贊嘆:“哇,厲害。”
婁影:“厲害什麼,又不是我下的。”
說完,兩個人都樂開了。
一鍋面條,他們一人拿白瓷碗盛了一份,蹲在家里,頭碰頭地吸溜吸溜。
池小池含含糊糊地說:“今天還沒喂狗肉,我們給狗肉留一份吧。”
婁影早就習慣和池小池各叫各的:“埋埋那份我有留。”
于是在吃完飯后,池小池和婁影去喂了小黃狗,它喜歡吃面條,嗷嗚嗷嗚地吃得很是歡快。
喂過狗,不會做飯的池小池擼起袖子,吭哧吭哧把碗都洗了。
捧著三只干干凈凈的碗,綴在婁影身后往婁家走的時候,池小池滿心都是暖意。
吃飽飯,池小池窩在床上,和婁影共用一張小桌子寫作業,等作業做完,被子一蒙就睡了。
婁影比他大兩年,功課比他的多些也難些,睡得自然要晚。
樓上傳來的摔砸聲持續不斷,在吵罵聲尖利起來時,婁影放下筆,一邊認真看題,一邊雙手捂住池小池的耳朵。
親情對池小池來說是一個太過遙遠且模糊的概念。
他感受到的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感情,小時候管它叫友情,后來任其發展,變成了朦朧的情愫。
說實在的,如果沈長青的父母來,他還真沒有充分的應付經驗。
不過也沒什麼,兵來將擋就是了。
周開家暴的事情一經披露,掀起了軒然大波,社會反響極大,收治赫爾普的醫院更是震驚,立即提升了赫爾普的待遇。
池小池來到醫院,在護士的帶領下,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赫爾普。
周開挑選的寵物醫院清凈遠人,條件一流,有專門的供狗狗玩耍的游樂場。
池小池來到游樂場邊時,有幾十只狗在場中追逐嬉鬧。
一時分不清誰是誰,他索性喊了一聲:“……赫爾普!”
一只正在叼著玩具飛碟搖頭晃腦的拉布拉多回過頭來。
看到沈長青,它茫然了片刻,好像不大確定來人是誰。
臉是熟悉的臉,但又好像不是那個人。
然而只在片刻后,它就丟下飛碟,撒腿飛奔到池小池跟前,嗅一嗅他的鞋子后,繞著他歡快地打轉,發出歡喜又愉悅的嗚嗚聲。
池小池蹲下身,抱住赫爾普的脖子。
赫爾普信任地伸長了毛茸茸的脖頸,將最柔軟脆弱的地方交給他,嗚嗚地哼著,爪子搭在池小池肩上,窩在他懷里輕輕地蹭,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安慰。
池小池動手去檢查它身上的傷勢。
因為需要治療,它胸腹處被剃掉的毛還未長出,它躲躲藏藏的不肯給池小池看,一個勁兒地拿濕漉漉的黑鼻頭去蹭池小池側臉。
池小池像是明白它的心事,摸著它的后頸輕聲安慰:“……毛掉光了也帥氣。”
赫爾普這才乖了,倒下翻開肚皮,給池小池摸。
等到它躺平,池小池才發現,它胸前的毛被剃成了個心型。
池小池肆無忌憚地嘲笑它:“哈哈哈。”
赫爾普歪歪腦袋,本能地知道主人很開心,就伸爪摟住他的小腿,水淋淋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安靜地貼著他,乖得不像話。
池小池把赫爾普抱起來,在場邊的長椅上坐下,望著灰蒙蒙的天出神。
對于猜中池小池的心思這件事,061已經有了經驗:“狗肉在那邊會很好。”
“它當然會很好。”池小池說,“狗肉的眼睛天生有病,但論到搶吃的,我還沒見過有人能搶過它。它雞賊得很,還會藏骨頭,不會挨餓。”
池小池養過狗,他能理解沈長青的心情。
他是親眼看到狗肉走的。
狗肉在臨走前,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老年病狀況,已經跑不動了,叫不動了,連烤酥了的骨頭都咬不動,池小池喂它吃的,他咽不下去,只能含在嘴里。
但即使是這樣,它也不肯死。
它拖了一天又一天,打針,吃飯,漸漸痩得沒有肉了,只剩下一把骨頭。
池小池那段時間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一天到晚地陪著它,抱著它,說:“狗肉都沒有肉了,只能用來燉湯了。”
狗肉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表示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