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現過暈厥、記不清事情、嗜睡的癥狀……這件事,無論是辭職的、還是在職的員工,還有與周先生有合作的供貨商,都能夠作證。”
這不用沈長青多說,在場幾乎所有記者都還記得周開在秀場酣然大睡的新聞。
提問的記者立即抓住重點:“您的意思是,周開先生疑似出現了阿茲海默癥的癥狀?”
沈長青“啊”了一聲,似是沒想到記者會有這樣的推論,轉頭看向部長。
轉瞬間,部長的腦中已是千回百轉。
沈長青所說是公司里眾人皆知的事實,他說出這些也不突兀,很顯然是在為周開博取大眾的同情。
但話說回來,阿茲海默癥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開脫理由。
如果能夠證明,周開是因為病了才會說出那些混賬話,難道公眾要抓住一個神志不清的病人加以苛責嗎?
思及此,他回給沈長青一個“繼續”的目光。
沈長青蒼白著一張臉,道:“具體情況,我們正在聯系醫院,進行治療。如果,有什麼進展,我會,及時告知大家。”
說到這里,他有些激動,按住胸膛咳了兩聲,臉色再次轉白三分。
底下的記者一片沉默,不過,當然也有不長眼的。
一名女記者略帶氣憤和不甘地提問:“沈先生,您難道能接受周開先生和Lily小姐的出軌行徑嗎?”
池小池欣慰地看她一眼。
小同志,他的不舉行徑和暴力行徑我都接受那麼多年了,出個軌而已,大家放輕松。
而他扮演的沈長青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061問:“要全都說出來嗎?”
池小池反問:“說出來干什麼?”
061:“現在可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時機。
”
池小池:“我比較喜歡打落水后淹到翻白眼的狗。剛落水的狗,容易急眼。”
061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還不是全盤揭露的時候?”
“我沒有證據。”池小池說,“物證?沈長青身上的傷,他們可以說是沈長青自己摔的,畢竟沈長青以往受傷,沒有一次去醫院做過正式的診療;人證?人證在哪兒?伊宋?女仆?Aaron醫生?誰來幫沈長青?誰能幫他?”
……所以才說,時機還不到。
隨即,他扮演的沈長青對底下的記者深深一躬身:“這是我的家事,請讓我自己處理。”
尚未痊愈的胸口當然經不起這麼彎折,他疼得一哆嗦,眼淚直落了下來。
在電腦前的周開絲毫不覺自己即將跌入一個怎樣預謀已久的局中去。
他饒有興味地打量著沈長青,覺得這小家伙哭起來的模樣還真叫人受用。
至于他說自己得病,大概是公關部部長教他的,這也的確是現今最好的解決方法。
自己不必當眾承認錯誤,公司也能保住,他可以在家辦公,進入半退休狀態,去打一打高爾夫,旅游,游泳,也算快活。
雖說沒了軟玉溫香,但好歹還有一個聽話懂事的沈長青。
只要公司的主權還握在自己手里,他就仍然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周先生。
但是那條叫赫爾普的狗,周開看著不爽。
周開雖然不喜歡沈長青,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能接受沈長青對另一只畜生太過熱衷。
現在狗在寵物醫院里接受治療,不方便,等接回來后就想辦法處理了吧。
而在另一處,收看了發布會轉播的Sam,激動地死死攥緊手中的鋼筆,竭力壓抑內心的興奮。
……機會。
這就是郵件里提到的機會。
沈長青給他的機會。
自從被周開相中提拔以來,周開就沒把Sam當人看待。
周開自詡是他的恩人,對他動輒羞辱,貶得他一文不值。
他加班到早六點,困倦至極,在桌上趴上一會兒,都會被早起來上班的周開諷刺,我給你那麼多年薪,是請你來公司睡覺的嗎?
Sam以前以為是他對自己有所期待,才會格外嚴苛。
直到后來他才漸漸意識到,周開只是需要一個言聽計從的奴隸,尤其是把一個精明強干的下屬培養成奴隸,更符合他的口味。
想通了這一點,他又不甘心,不甘心之前的做小伏低,總要從周開這里拿回些什麼,補償自己失去的尊嚴。
賭徒心態讓他愈陷愈深,也讓他的心態愈加扭曲。
Sam盼望著周開出事,已經不是希望他將公司留給自己,而是單純想看他從云端墮入谷底、摔得凄慘無比的模樣。
正在他興奮得手抖時,周開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竭力壓制住自己躁動的心緒,接起電話:“周先生。”
“看到沈長青的發布會了嗎?”周開說,“找些醫生,越權威越好,證明我的確得病了。公司這邊的事情暫且交給你,我先回家去。有什麼重要文件,直接送到我家里來,明白了嗎?”
Sam說:“明白了。”
……您大可放心,不會再有什麼太重要的文件了。
畢竟,即使是您的黨羽,也不會再愿意聽命于一個讓公司蒙受重大損失的老年癡呆。
部長驅車載著池小池離開會場時,已是暮色四合之時。
池小池這樣靜靜地坐著,望向車窗外流溢光彩的夜景,想著心事。
061問他:“你在想什麼?”
池小池說:“我在想年中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