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管是他的話還是笑都讓人不舒服,盛情楠的手搭在汪森垚背上,輕輕撫摸著,像在幫小動物梳理脊背的毛發,這招很管用,汪森垚漸漸平靜下來。
“田冬死了。”
“哦,是嗎?”紅櫻不再笑了。田冬的死對他觸動不小,他離開的時候田冬還活著,一定是那該死的游魚沒好好給他治傷。
“我們收到了他的自白,他希望為你贖罪。”
“我不需要。”紅櫻說得大義凜然,仿佛他才是占據了真理的那個。
耳機里傳出段一軒的聲音,汪森垚沉著腳步離開了,張沖重新坐下來繼續審問。
隔壁監控室里,坐著不少人,就連汪森垚的室友任越都出現在其中。
任越是跟著實習的心理咨詢中心的老師一起來的,原本老師不同意帶他來,他軟磨硬泡說希望見見世面,這種窮兇極惡的歹徒太少見了,老師才同意的。
“他為什麼追著垚垚哥不放?”鄭梓銘不解地問。
任越嘆了口氣:“有些人一輩子都能靠童年治愈,而有些人,一輩子都在治愈童年。”
第86章 84.還是讓一切從頭開始吧
他們猜得沒錯,紅櫻對于游魚的事情知之甚少。讓警方意外地是,主張跟游魚合作的,其實是田冬。在田冬死后,紅櫻跟游魚的合作也就此終止了。
至于田冬是怎麼死的,警方經過縝密地偵查,最后得出的結論是——自殺。
田冬的自白信是經過方樂年的手傳過來的。
就在覆蓋醫院監控的代碼里,方樂年循著一絲蹤跡,找到了這封層層加密的信。
這封信里田冬寫了自己的心情,他為什麼會死,在那之前紅櫻和他的組織,以及游魚之間發生了什麼,這封信告訴了大家。
而且,田冬還揭示了汪森垚的身世之謎。
霞姐的孩子出生那年,哥哥十歲,田冬六歲,幾個人千里迢迢逃命而來,帶的那點積蓄很快見底,又碰上霞姐生產不順利,醫院要先交一部分手術費,紅櫻拿走了幾乎他們所有的積蓄。
田冬不知道醫院在哪兒,一路問過去,終于在醫院大門口見到了行色匆匆的哥哥。哥哥好像急著有什麼事情,沒看到他,他便討好著醫生護士,帶他去了霞姐的病房。
哥哥不讓他跟來,所以他只呆了一會兒就走了。第二天他又來了,這次他還去看了霞姐的孩子,依然沒有被哥哥發現。他不太喜歡那個孩子,看起來呆頭呆腦的,老也睡不醒。
第三天他又去了醫院,路上他見一對夫妻推著一輛嬰兒車,里面的小嬰兒咯咯地笑個不停,他扒在嬰兒車邊逗了小嬰兒一會兒,那孩子長得真好看。田冬想,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他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他們所在的公園好像發生了什麼,人突然聚集起來,人群嘈雜,孩子的父母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田冬趁亂抱起孩子就跑,一路跑到了醫院。
田冬長得小,又趕上當時流感爆發,醫院里人手不足,沒什麼人注意他。他抱著孩子在霞姐床前站著,一個念頭在他腦中生根發芽——我希望找個好看的愛笑的小孩做我的弟弟。那個孩子一直住在保溫箱,他應該可以做到的。
趁著護士輪崗的間隙,他就真的這麼干了。
然后他抱著霞姐真正的孩子,賣給了一個之前就跟他們預定孩子的大叔,換了200塊錢。
可惜過了幾天,等哥哥和霞姐回來的時候卻沒有帶任何嬰兒,哥哥告訴他,那孩子夭折了。
根據紅櫻交待的情況來看,他把汪森垚給了汪家夫婦。
至于汪森垚真正的父母是誰,田冬那會兒還太小,也沒什麼記憶了。
也由此,他一直對汪森垚感到愧疚,所以才會給他發預警信息,讓他注意11月16日的動向,那個沙漠確實是指沙寧萱;而大海,其實指的是汪森垚。
帶著無法彌補的歉意,他選擇了死亡。
游魚早就搭上了松鷹,他逃跑的路線是松鷹幫忙規劃的。而松鷹之所以愿意幫這個忙,一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而是他找到了霞姐真正的兒子秦可,還把他送到了毒梟身邊。配型成功,現在霞姐的小兒子已經在準備手術了。
田冬在信的末尾寫了很多道歉的話。后面還有幾句一看就是游魚的補充。
“要不是紅櫻這倒霉鬼非逼著我露面,我才不這麼干呢。
我生意做得好好的,這一露臉,國內是呆不下去啦,我得給自己找條后路。
田冬啊,就這麼死了。
秦可我帶走了,你們別來找我啊!”
“我的身世,這麼曲折的嗎?”汪森垚心里想。他的視線始終在換孩子那段,看了幾遍才看懂,好像那寫的不是中文。
見他始終沒說話,盛情楠問:“有什麼感想?”
汪森垚心頭彌漫著難以抑制的惆悵:“我也,沒有那麼恨他。”后半句汪森垚沒有說,他想說,田冬可以不必死的。可活下來又能怎麼樣呢?跟著哥哥一起被抓,被判刑;或者跟著游魚做不能見光的生意?他在技術上很鉆,人情世故就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