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是在盛情楠和沙寧萱的婚禮之后不久。汪森垚對此感到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既然人已經不再了,哪怕盛情楠用情再深,他也不可能一輩子不結婚吧?只是想到這里,不由對沙寧萱產生幾分同情。不知道盛情楠的感情,有分給她多少。若是能一輩子相敬如賓,就算是一樁完滿的婚姻了吧?
自己的感情不受控制的時候,汪森垚也會想,搞定盛情楠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就算沒有沙寧萱,他也沒有信心能叩開盛情楠那扇緊閉的心門。每次想到這他都會狠狠罵自己幾句,然后打定主意最近不去見這個人。
見不到的話,就不會想起吧?
第二天電話響起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他已經醒了很久,但他今天不想起床。手機鈴聲響了幾次,他不厭其煩,伸出一只手,憑感覺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盛情楠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他一下子就精神了。
“我到你樓下了,帶著梓銘的書下樓吧。”后面那個“吧”純粹是為了讓整句話看起來不像在下達命令,聽起來一點商量的語氣都沒有。不能怪盛情楠脾氣不好,任誰打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在樓下傻呵呵地干等,都不可能高興。
汪森垚磨磨蹭蹭半天,腦海中想了一百個拒絕見盛情楠的理由,似乎都不成立。最后還是穿著睡衣就下了樓。盛情楠叫的急,他沒來得及戴上隱形眼鏡,而他的框架眼鏡不知道昨天被扔哪兒去了,可能他壓根就沒戴回來。
他找了一會兒沒找到就放棄了。
樓下的路上停著盛情楠那輛黑色的SUV,他沒下車,但是車窗搖下來了,看見汪森垚就沖他揮手。
汪森垚瞇起眼睛確認了一下,沒認錯人。
他把裝著書的塑料袋從車窗遞過去,覺著就這麼轉身離開好像太過生疏了,想了想問了句:“梓銘怎麼不自己來取?”他昨天是和鄭梓銘約好的,所以電話里傳來盛情楠的聲音他才會嚇一跳,根本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盛情楠把書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系好安全帶準備離開,聽到汪森垚問話,條件反射就回答了:“他出任務去了。”說完他還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有什麼不對,這一眼終于發現了問題,“你眼鏡呢?”
“找不到了。”
“上車,帶你重新配一副。”盛情楠下車,把占據了副駕駛位置的那堆書們挪到后座,邊跟汪森垚說道。
汪森垚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我能看清。”
“那你剛才看我瞇著眼?”
“哦。”爭執不過,汪森垚老老實實準備上車。
盛情楠望著他那身不怎麼規整的睡衣怒道:“換身衣服!”
“哦。”汪森垚自知是自己理虧,迅速上樓了。
二十分鐘后,把自己收拾得體的汪森垚重新出現了。他的右側額角有一塊不明顯的擦傷,他特意把頭發往那邊梳了梳。這造型盛情楠沒見過,反復多看了幾眼,好像在找什麼異常。
汪森垚逃一般地上車了,這樣盛情楠就看不到那邊了。
學校附近就有眼鏡店,盛情楠開著車沒走出多遠。他反倒有點理解了為什麼汪森垚剛才穿著睡衣就敢出門上車。
這里還屬于大學城的范圍,周圍穿著家居服晃來晃去,去吃早餐去洗澡去跑步健身的學生,穿著都很隨意。
汪森垚挑了一副跟自己之前戴的差不多的眼鏡,要等半個小時。他又不急用,打算下午再來取,盛情楠便把他送回了宿舍。
回去路上,盛情楠用看似不經心的口吻問了個汪森垚想極力避開的問題。
“跟人打架了?”
“沒有。”
“你別忘了我是干什麼的。”
“哦。”
“不想說?”
汪森垚依舊沉默。
“除了你右側額角的擦傷,你的臉頰還有一塊青紫。一看你就不經常用粉底,沒蓋住。你走路的姿勢勉強維持,但速度比平時慢了很多。哪里疼就直說,你肩上的傷還沒好,我,和沙沙都會擔心的。”
“我沒打架。”
汪森垚也不知道還能怎麼說。他真的沒打架,他就是,去追了個人。
大半夜在他家門口鬼鬼祟祟搞出奇怪的聲響,汪森垚躡手躡腳打開門,見對方在門上貼了個牛皮紙袋,這會兒卻撒腿就跑,這能不讓人懷疑嗎?
他原本已經追上那個人了,還扯掉了他的外套。兩個人撕扯了幾秒鐘,對方打掉了他的眼鏡,他伸手去扶,那人趁機跑了,結果對方跑太快,他被地面上不知道哪兒來的石頭絆了一跤。他再起來人就沒影了,他的眼鏡也找不到了。
這些小事,盛隊不需要知道。
在盛情楠看來,汪森垚就是死鴨子嘴硬。可他也無可奈何,只好從后備箱的醫藥箱里翻出點處理外傷的瓶瓶罐罐一股腦扔給汪森垚,開車回警局了。
汪森垚昨天受了挫敗之后很沮喪,從自己門上拿下的牛皮紙袋里翻出了幾張照片之后,憤怒代替了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