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算隱約想起了昨天晚上被咬痛的小臂,另一只手搭在那兩排還沒消失的齒痕上,試圖掩蓋住痕跡,不被人發現。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鄭梓銘卻沒走。盛情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大部分時候他都心情不錯,只要最近沒有案子。鄭梓銘也慢慢習慣了與這位領導相處,這一習慣,有時候就難免沒大沒小起來。雖然明知這個問題不該問,他還是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出了口:“盛隊,那位弟弟,是您什麼人啊?”
盛情楠橫了他一眼,心說怎麼就喝醉了一次,自己這個還沒正式入職的搭檔放肆了許多,之前那種唯唯諾諾全然不見,一點都沒了先前的乖巧。
“出去。”
辦公室里只剩下盛情楠自己,他望著自己的小臂出神。昨天被酒精麻痹了神經,沒感覺有多疼,現在一看,垚垚下嘴是真狠啊。尖尖的虎牙直接在胳膊上戳出了血跡,現在已經結痂了。這咬合力,怕不是什麼狼崽子吧?
鄭梓銘剛從警校畢業,成績一般,如果不算家世背景的話,他沒什麼特長,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短時記憶還不錯,盛情楠剛翻手機那一眼,他就記住了汪森垚的手機號碼。
昨天沒來得及聯絡感情,有了電話號碼就方便多了。人家不止幫他把隊長送回了家,還把自己這個不想干的人送回了警局,而不是隨便扔在馬路上露宿街頭,見面親自道聲謝是應該的。
他想約汪森垚吃飯,選了幾個地方,最終汪森垚只答應在學校的食堂見他一面。
“你好,我叫鄭梓銘,昨天的事真是謝謝你了。”鄭梓銘說完站起身,夸張地鞠了一躬。
“不客氣,謝謝你請我吃飯。”汪森垚頭也沒抬,用筷子夾起一塊土豆放進嘴里。他昨天已經知道鄭梓銘的名字了,對這個警隊的新人,他興趣不大。
反過來看鄭梓銘,說不好是想八卦領導還是想調戲汪森垚,整個一好奇寶寶:“我能不能問問,你和我們盛隊,是什麼關系?”
如果忽視鄭梓銘那一臉不知何為的笑意,這問題不算出格。汪森垚假裝沒看見鄭梓銘的表情,嚴肅認真地回答道:“他是我姐夫。”
“這樣啊,”鄭梓銘的表情放松了許多,忽然又一激動,“盛隊結婚了?”
汪森垚都快被他這一驚一乍的嚇出精神病了,心里說怎麼他老大不小的不能結婚嗎?還是好脾氣地說:“上個月的事。”
鄭梓銘又開始嬉皮笑臉:“其實我知道。”
現在的小孩子腦子里想什麼就是讓人琢磨不透,因為他下一句話是——
“那我能追你嗎?”
“?”汪森垚嚇得筷子都掉了,他自詡當年也是調皮搗蛋一好手,可遍尋記憶并不曾出現過這麼嚇唬人的場面。接下來的對話汪森垚幾乎是在機械地回答。
“你結婚了?”
“沒有。”
“有女朋友?”
“沒有。”
“男朋友?”
“沒有。”
“不喜歡男人嗎?”
“……”汪森垚還沒見過問得這麼直白的,在心里直呼招架不住。
看著汪森垚精彩的表情變換,鄭梓銘突然捶桌大笑:“我開玩笑的。”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愛開玩笑嗎?
汪森垚機械地回應:“呵呵,真好笑。”
“你叫垚垚?”鄭梓銘記得盛情楠的手機上是這麼備注的。
“汪森垚。”
“那我能喊你垚垚嗎?”鄭梓銘心里想的是,一個大學在讀的小孩,臉這麼嫩,怎麼也不會比自己大吧?
對方這麼篤定,倒讓汪森垚有點遲疑:“我可能比你大一點?”
“怎麼會,我都畢業了。”
“研究生二年級在讀。”
鄭梓銘沒電了,老老實實地喊:“垚垚哥?”
“啊?哦。”
汪森垚本能地覺得眼前這位會是個麻煩。現在就很麻煩,一旦扯上關系可能會有更大的麻煩,他低頭專注于面前的食物,想盡可能減少跟對面人的交流,當然麻煩是不會被輕易擺脫的。被忽視的鄭梓銘開始重新刷存在感,他找了個特別棒的話題。
“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們隊長吧?”
汪森垚剛換的筷子又掉了,呆愣地盯著鄭梓銘半晌,好不容易控制住嘴角的抽搐:“他是我姐夫。”
“是嗎?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想在他身上留下點痕跡呢。比如,咬痕,之類的。”
最后這句話他說得很輕,但是兩人之間距離夠近,而且鄭梓銘還悄悄湊到了汪森垚的身邊,汪森垚的腦中不自覺浮現出昨天夜里的場景,臉頰慢慢變得緋紅。
他堅持自己昨天只是情急之下的下策,咬人的那一下他絲毫沒有別的念頭。他對感情的事沒什麼經驗,盛情楠會誤會他嗎?他開始后悔自己的草率,并試圖想出幾個可以辯解的理由,以防下次見面的時候,盛情楠一旦問起,他會不知所措。
鄭梓銘見他半天沒有說話,晃了晃他的胳膊,輕聲問:“不會是真的吧?我開玩笑的。”
汪森垚不覺得這次鄭梓銘還是在開玩笑。
他確實感情經歷匱乏,但察言觀色還是擅長的,畢竟學的就是這些。他又強調了一遍:“他只是我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