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汪森垚厭煩的表情太過明顯,盛情楠回身看見他的臉,關切了一句:“吵到你了?”
此刻裝作一只小綿羊般乖巧的汪森垚微笑著搖了搖頭,天知道他那個笑臉擠得多麼勉強。
這種級別的佯裝自然騙不過盛情楠,他停下手中的活,指了指對面的臥室:“要不,你回去再睡一會兒?”
汪森垚自覺地撿起剛才放在門邊的掃帚,把一地氣球碎片掃到一起,跟自己說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心理暗示效果一般,不過很快盛情楠的工作就結束了。
屋子重新安靜下來,沉默的氣氛依舊尷尬,汪森垚想起婚禮上盛情楠是帶著任務走的,便問:“你的工作,結束了嗎?”
“別提了。”提起這事兒盛情楠就生氣,這次他們還是沒抓到人。他本來想在隊里再開個會,重新研究一下抓捕的事,領導非讓他回家,說工作的事別人也能做,警察也是人,結婚的日子就該有個結婚的樣子。剛才婚禮都沒結束就回隊里已經很讓人過意不去了,特意派了兩個人把他“押”回了家。
回來的路上他給沙寧萱打了個電話,沒打通,估計她可能在補覺手機靜音了,就又留了言,打算也回家睡一會兒。
沒成想新娘子沒在家,推開臥室準備睡覺,卻發現了一個 “睡美人”。
想到這盛情楠又瞄了那邊正專注掃地的人一眼,這個男孩的側臉映著落日的余暉,竟然很好看。剛才在婚禮上他心里惦記著抓人的事,根本沒留意伴郎好不好看。別說伴郎,你現在讓他形容新娘今天的妝容,他也一問三不知。
盛情楠對人的相貌沒太多研究,他習慣于去記住一個人的外貌特點,更多的時候是工作習慣。日常生活里他盡量不去觀察身邊的人,曾有人說被他打量很不舒服。他的視線沒在汪森垚身上停留太久,心下卻隱隱擔憂起來。像汪森垚這種長相的男孩,得在情場里摸爬滾打多少年才能步入婚姻的殿堂。
盛情楠處理完了氣球,正站在凳子上去摘掛在棚頂的拉花。他發現自己的身高竟然不夠,低頭的時候就一臉沮喪。讓人分不清他是在為工作灰心還是在為身高難過。
重新搬來梯子,這次盛情楠成功摘下了那些拉花,一股腦都塞進了袋子。
汪森垚終于把地面處理得七七八八了,在一旁垂手看著,盛情楠細長的手指在那堆紅艷的紙片中翻覆,他覺得自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手,忍不住偷偷跟自己的手對比了一下,雖然他的手指也白皙纖細,但果然手指還是要長才更好看。
很快屋子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盛情楠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搭在汪森垚肩上,歪頭笑著問他:“要一起吃晚飯嗎?”
汪森垚本想拒絕,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
“家里只有速凍餃子,不嫌棄的話你等我一會兒。”
盛情楠都沒聽到回話就去廚房了,汪森垚在客廳里遲疑了幾秒鐘,盡管現在盛情楠看不到他,他還是點了點頭,然后在客廳的沙發上端正坐下。
他應該在餐桌邊坐下,可又不希望自己看起來像個等人投喂的寵物。
沙發偏硬,坐起來并不舒服,不過在這個家里,這個沙發的使用率應該不會很高,所以沒有關系。
坐了幾分鐘他感覺如芒在背,還是走到廚房門邊,看著盛情楠卷著袖口煮餃子,他時而看那些餃子,時而看著那雙手,就像看著那種解壓小動畫,汪森垚覺得自己可以站在這里看一天。
餃子很快煮好了,盛情楠把它們裝在盤子里,額外盛了兩碗餃子湯一起端上桌。
速凍餃子沒什麼特殊的味道,汪森垚慢條斯理地吃著。他對這些速成食品好感度有限,任誰吃了十幾年也不會覺得它們有多美味。
汪森垚對眼前的食物沒多大興致,但是對盛情楠很有興趣。要是再不說點什麼,吃完飯他就得離開了,這麼難得的獨處機會,汪森垚斟酌了半天,才問:“你們破案,抓嫌疑人,有截止日嗎?”按照汪森垚所掌握的社交禮儀,像他們這種第二次見面的陌生人,聊工作是個安全話題。
正埋頭吃餃子的盛情楠猛地抬頭:“什麼?”
汪森垚以為他沒聽懂,還解釋了一遍:“像我們寫論文的那種,必須要在某個日期前結束。”
“當然越早越好。”盛情楠又夾了一個餃子,“硬要說的話,也是有的。”
“如果沒能完成呢?”
“被領導罵。”當然不只是被領導罵,這只是最輕的。還可能會出現下一個,下下個受害人的出現,群眾恐慌,政府公信力缺失……情況可能發展得很嚴重,但是盛情楠不想跟一個學生解釋那麼多,便只挑了最容易聽懂的。
汪森垚記得盛情楠就是隊長,便問:“你不就是領導?”
“上面總有更大的領導。”
“哦。”汪森垚在心里默默地想,社畜的生活聽起不來不怎麼樣,自己要不要再讀個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