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警笛聲,破門聲,邵寒夜聲嘶力竭的叫喊在蔣衡不斷縮小的視野里慢慢消失。
再次醒來,經久的黑暗變成了明亮的暖黃色棚頂。
病房內只開了最低檔的燈,邵寒夜坐在不遠處的沙發里,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見他醒過來,邵寒夜冷聲問,“今晚去做什麼了?”
蔣衡眷戀的望著他,嗓子撕痛,“去,拿證據。”
“去拿證據,”邵寒夜冷笑一聲,“那你拿到了麼?”
“拿到了,”說到這,蔣衡有一瞬間的喜悅,就連嗓子都感覺比剛才好點了,“邵寒夜,我抓到他了。”
邵寒夜慢慢起身,站到了病床邊,周身氣壓極低的垂著眸子等他說。
蔣衡下意識的從被子里伸出手,攥住了邵寒夜西裝外套的衣角,盡可能的睜眼看他,“你還記得,你打電競的時候,曾經收到過很多恐嚇快遞嘛?”
邵寒夜沒說話。
蔣衡的另一只手揉了揉喉嚨,“我,前幾天,也收到了。”
邵寒夜依舊沒說話。
蔣衡有點心慌的加快語速,“那天,去戰隊的時候,韓哥告訴我,其實那個人沒抓住,你讓陳誤帶著我參觀公司的那天下午,我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之后,那天他來這找我們吃飯--”
長時間滴水未進,蔣衡的嗓子干渴到了極點。
攥著邵寒夜衣角的手驀的增力,蔣衡咳的撕心裂肺,瘦弱的脊背彎曲在被子里。
邵寒夜的額間青筋迸發,他僵著身子倒了杯水,把蔣衡扶在懷里,又將杯口貼到了他的唇邊。
蔣衡的手有些脫力,他就著邵寒夜的手喝完了一杯。
邵寒夜放下杯子,也松了手上的力,蔣衡靠在床頭。
邵寒夜強壓制著怒火,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我原本訂的是明天早上的飛機,但我等不了了,就把會都壓到了一天,我希望,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是我,我也希望,你知道,有個人特別在乎你,特別在乎你的生日。”
一滴淚從蔣衡的眼角滑落。
“但你知道麼?”邵寒夜輕笑一聲,“門打開的那一刻,我有多想死麼?蔣蘅,你就是這麼對我的,讓我大老遠跑回來,看你昏倒在一間破房子里,我他媽當時以為你死了,你就是這麼對我的,蔣衡,你告訴我,我還得怎麼做,你才能不這麼對我。”
蔣衡半張著的嘴難受的發抖,可他卻解釋不出一個字,他受不了這樣的邵寒夜,因為他而悲傷到極點的邵寒夜。
“你知道,我最怕我在意的人受傷,”邵寒夜的視線早已模糊,“你就他媽一次次的在我面前進醫院,還都他媽是因為我,你是不是想讓我死?”
“不是,不是的,”蔣衡啞聲哀求,“你別這樣,邵寒夜--”
邵寒夜的嘴里泛著血腥味,“蔣衡,想讓我死你直說,別他媽做這些事來刺激我,我扛不住。”
蔣衡死咬著嘴唇那雙手脆弱又沒有說服力,卻在下一秒就被邵寒夜緊握,握到失去痛感,握到深入骨髓。
邵寒夜將蔣衡死死的抱進了懷里,“再敢來一次,蔣衡,你他媽再敢這樣一次,你看我瘋不瘋。”
淚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蔣衡一遍又一遍的在邵寒夜耳邊道歉。
兩人強壓著的哭聲,在病房內與鐘表聲交錯。
持續到黑夜,又覺不夠。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邵寒夜去樓下取了盒蛋糕。
他在之前那家蛋糕店訂的,但下飛機還沒來得及去取,就飛奔去了西郊。
蛋糕是雙層的,簡單的純白色,上面幾抹彩色裝點。
邵寒夜把蛋糕放在了病床的桌子上,點好蠟燭,又關上了燈。
“許愿吧,”邵寒夜說,“想聽生日歌麼?”
蔣衡已經很感動了,“不用。”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邵寒夜邊輕輕拍手,邊唱著,聲線低沉且輕柔。
蔣衡許完愿,吹滅了蠟燭。
邵寒夜在昏暗里道,“蔣衡,生日快樂。”
“謝謝,”蔣衡說,“你的生日是幾月幾號?”
“六一兒童節。”邵寒夜起身去開燈。
“跟網上寫的一樣,”蔣衡笑了下,“我還以為是假的呢。”
“不是,”邵寒夜放好盤子,切了兩塊兒蛋糕,“吃吧,吃不下就少吃兩口。”
蔣衡吃了口,亮著眼睛看邵寒夜,“還是那家的?”
“嗯,”邵寒夜點了下頭,“別的沒買過,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只知道你喜歡這個。”
蔣衡拿著盤子的手慢慢放下,垂下眼睛,睫毛輕顫,“邵寒夜……”
邵寒夜忽的笑了聲,“我不了解你,你喜歡什麼,想做什麼,你的膽子到底有多大,怕什麼不怕什麼,我都不清楚。”
蔣衡按住發抖的手,將盤子放到了桌子上。
“你以前不是最會規避風險麼?”邵寒夜的眼里寒氣未褪,“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一通電話就能把你嚇得服服的,現在自己跟歹徒斗智斗勇,還敢只身涉險,你的理智呢?蔣衡,嗯?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就這麼想幫我,”邵寒夜輕飄飄的說了句,“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什麼都想著我,怕我累,怕我身邊的人害我,怕我想起以前,怕我這怕我那,連個標點符號都不敢透露給我,你他媽自己得了這個病,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是不是!你他媽能不能想想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