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實在狠不下這個心。夏耀有輕微的路癡,所以袁縱才給他錢當做打車費。
“袁縱,你特麼混蛋!”夏耀怒吼一聲。
袁縱大步朝車走去,頭也不回。
老子愛你如命,也特麼該混蛋一次了!
夏耀一個人孤立街頭,瞪著早已消失的車影,足足愣了十幾分鐘。他怎麼都不相信,袁縱竟然會甩下他一個人走了。
冷漠的車輪死死碾壓著心臟,夏耀猝不及防地嘗到了心痛的滋味。
他沒打車,邁著僵硬的步子朝家的方向摸索而去。
……
宣大禹此刻正背著王治水在街上攔車,他原本是開車出來的,結果剛才著急下車,把車違規停放在路邊,被民警的叉車給拖走了。
王治水疼勁過去,又滿血復活了,趴在宣大禹身上一個勁地問:“有沒有很感動?剛才那一刻有沒有很感動?”
“你是不是用不著去醫院了?”宣大禹作勢要把王治水從背上甩下來。
王治水趕忙勒住宣大禹的脖子,頭歪在宣大禹肩膀上裝重傷。
宣大禹背著王治水,腦子里依舊滿滿當當都是夏耀的影子。
“你說,妖兒為什麼要那麼騙我?”
王治水幽幽地說:“我不是告訴你了麼?他其實喜歡的是袁茹她哥,袁茹就是一個擋箭牌。”
“我特麼跟你說正經的呢!”宣大禹怒喝一聲。
王治水不吱聲了。
宣大禹語氣突然軟了下來,透著一股莫名的心酸。
“他是不是感覺到我對他的心思,故意用這招讓我死心啊?”
王治水吸取教訓,這次順著宣大禹的意思說。
“對,他就是不待見你,就是想讓你離他遠遠的!”
宣大禹又是一吼,“我特麼把你扔河里信不信?”
王治水徹底閉嘴了。
117 我特麼真二啊!
袁縱在路上開著車,袁茹在旁邊的副駕駛位上嚶嚶的哭著。
“這叫什麼事啊?我這狐貍沒打著還惹了一身騷,嗚嗚……哥,我跟你說,我這些雞蛋和爛菜葉子都是替你挨的,你得補償我!”
“對了,哥,那個跟我在一起的病吊囊肉男你趁早把他刷了,他丫白長了一身膘兒,屁事都干不了,嗚嗚……”
車開到半路突然停下了。
袁茹哭聲跟著一腳剎車終止,不解地看著袁縱:“怎麼了,哥?”
“你自己開車回去吧。”
“喂……”
袁茹還想說什麼,袁縱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人了。
等袁縱回到他和夏耀分開的那條街道時,夏耀才走了十幾分鐘,熟悉的氣味飄蕩在袁縱的鼻息中。他始終不放心,隱隱覺得夏耀脾氣這麼倔,肯定不會打車。
沿著可能的軌跡走了四五分鐘,一道落寞的身影印證了袁縱的想法。
夏耀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游游蕩蕩地走了十幾分鐘,才走了不到兩公里。偶爾看一眼站牌,偶爾站在某個角落靜靜地抽一顆煙,茫然地掃過一輛空著的出租車,手始終沒有揚起來,捻滅煙頭,繼續朝著某個未知的方向行進著……
袁縱沒有露面,只是一路跟著他,陪著他走了無數條錯路再折返……
這一刻,袁縱仿佛看到了天寒地凍的茫茫雪地里,夏耀一個人背著包裹,雙腳陷在雪泥里艱難前行,尋找自己老家的無助身影。
只是那個時候他的腿還沒有因為自己而骨折,不會走很長的路之后走路姿勢開始扭曲變形,需要歇一歇再繼續。
而在反復地走走停停中,堅持的時間越來越短。
而袁縱幾乎要繃不住走上去時,夏耀拿起了手機。
袁縱和夏耀同時止住了腳步。
袁縱等著夏耀舉起手機的那一瞬間,自己衣兜里的手機可以震動響鈴,這個時候夏耀哪怕一句話不說,袁縱也會立刻沖上去,背著他走完剩下的路。
可自始至終,兜里的手機沒有一絲動靜,可夏耀的手機卻在反復地拿起放下,無人接聽重撥、忙音重撥、關機重撥……
他在反反復復、鍥而不舍地給宣大禹打電話。
他著急、懊惱的全是宣大禹為什麼不搭理他,卻從未想過怎麼走回去。
袁縱的心像是掉進了冰窟窿。
他不是圣賢,也不是強大的神,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有個讓他愛得失去原則,失去自我的心肝兒。也會因為他的一個小小的舉動,潰不成軍。
袁縱陪著夏耀耗了三四個小時,耗得街上再無一輛車開過,耗得夏耀一瘸一拐已經沒法通過歇息再緩解,耗得他心如刀絞、目光赤紅。
最終,夏耀還是稀里糊涂地找到了家。
袁縱站在夏耀家的窗外,看著他臥室的燈亮了,一臺構造獨特又拉風的健身器出現在夏耀房間一個顯赫的角落。夏耀回到家,什麼都不干,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它打拳踢腿,瘋狂地發泄內心的苦悶。
破東西、爛東西、做得這叫什麼玩意兒?一點兒都不好使……夏耀自欺欺人地貶損著,嫉妒著,卻又在停下來的時候難掩喜愛之情,愛不釋手地摸撫擦拭著。
袁縱眼珠像是被人捅了兩刀,殷紅如血。
他后退了兩步,路過一個廢棄的廣告牌時,直接將鋼化玻璃一拳砸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