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雪煜自己有能力,其實并不需要他這樣手把手的交接, 他只是身體不好,不宜過度勞累。
這個小宴會不過是一場雪冬青單方面的過于操心罷了。也不見他對小的這兩個這麼上心過。
路冠青摸著雪蘭的背, 臉上帶著點笑:“這是不是偏心得有些太明顯了?””
雪蘭沒反駁, 只是含糊的說:“哥身體不好,爸爸關心他也很正常。”
但是這樣事事親為的關心過度, 是不是就有點不正常了?
他靠上去,撥弄著雪蘭的頭發,“平時很少見過你哥哥, 有點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對雪蘭這個深居簡出的哥哥表現出了不小的興趣。
雪蘭想了想,“你想認識他嗎?”
路冠青笑了笑,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上:“要是能認識小雪總當然是我的榮幸。”
雪蘭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點開相冊給他看了一個人。
“哥他比我大一歲,但是因為身體原因,爸爸勒令他不能經常出門,所以哥哥很少見外人,也很少人見過他長什麼樣。”
照片里有一人正從樓梯上下來,低著頭,身量高,但比普通人還要削瘦一些。臉上泛著病白的顏色,模樣很清俊。
咋一看像朵孤弱的伶仃百合。
路冠青琢磨片刻,給出這麼個評價,他端詳了一會兒,若有所指,“阿蘭,小雪總他怎麼……好像看著跟你不怎麼像啊?”
他的話不知觸及到了雪蘭的哪一個點,這讓她很快將自己手機收回來,木訥的笑道:“我們同父異母,長得不像很正常啊…”
路冠青瞧了瞧她的神色,把自己后半句咽了回去。
可是雪煜看起來跟雪冬青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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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從床上挖了起來。
陸明州剛剛下班回來,就像一個吻醒公主的白雪王子,床邊放著一個禮盒,“我給你帶了衣服。”
裴系青撓撓自己的雞窩頭,兩臂一伸直接掛在了他脖子上,“現在多少點?”
“晚上七點,”陸明州看看腕表,“現在五點半。”
裴系青笑,“怎麼忽然有種去參加別人婚禮的感覺。”
陸明州無奈拖著他的屁股把人抱起來,進了浴室去讓他洗澡。等裴系青洗完澡,陸明州也把衣服換好了。
兩個號數的衣服,明顯能看出是一對情侶裝,陸明州穿著西裝的樣子板正帥氣,裴系青往他旁邊一站,沒他那麼有氣勢,但勝在精致雋秀,沒有被身邊的人埋沒了存在感。
小型宴是在雪冬青自己家里弄的,沒能舍得讓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大兒子出門。
雪家空蕩冷清,規模比陸明州那個小別墅要大上許多,二樓一溜煙的排排客房,一樓的大廳很大,能放得下很多聚會項目,擺了不少點心瓜果。
這次找來的人都不多,主要還是雪家主業相關的各路股東與合作方,給雪煜連線搭橋用的,裴系青跟在陸明州身邊,終于見了這位傳言中的雪總一面。
雪冬青馭下極嚴,做事雷厲風行,經他手下的產業遍布領域很廣,然而團隊節奏太快,萬事只求效率,大概就是他人口中公司里人人都懼怕的魔鬼上司。
雪冬青不年輕了,眼角有細紋,鬢邊有白發。但他的身姿挺拔,氣質冷沉,存在感不會特別強,一旦注意到了卻會讓人再也難以忽視。
像一頭擅于斂藏鋒芒和利爪的野獸。
雪冬青的目光淡淡從他身上滑過,與陸明州說了會兒話。裴系青看見他身后有一對夫妻緩緩往這邊走來,六七十來歲的模樣,老頭精神叟爍,老太太從容優雅,顯然是要過來和雪冬青打聲招呼。
陸明州很快結束和雪冬青的談話,把時間留給二老,帶著裴系青離開。
兩人走遠,裴系青仍回頭看了看那兩個人。察覺到他的視線,陸明州也跟著回頭看了看,那二老似乎在和雪冬青聊天,根本沒有注意這邊。
陸明州朝裴系青介紹,“那兩位姓江,是白思思未婚夫的父母,他們兒子我們之前在餐廳見過一次面,還記得嗎?”
裴系青點點頭,收回目光。
“怎麼了?”陸明州目帶關切,“你好像看了他們很多次,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裴系青輕輕挽住他的手臂,“就是有點好奇而已。”
沒走出多遠,兩人又碰見了個熟人,林覓知塞著一嘴點心看過來,像只混進來偷吃的小老鼠。
“臥……槽?”他輕輕發出一個語氣詞,目光停在兩人相挽的手上,這里人基本上都是帶著正經伴侶來的,他對于陸明州隨意把小情人帶進這種聚會的行為十分震驚。
不說他們年輕一輩很少收到邀請,畢竟還都是沒接手家中產業的毛頭小子,啥也不是,連他今天來都是厚起臉皮蹭著父母一起過來的,就是為了看看雪松這一年來連屁都不放一個,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然而雪松并不在。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不會在。
于是林覓知這一路看著大他整整一輩的人在宴會上各種左右寒暄,用著公式化的商業模式握手交談,好像在拓展自己的業務和際遇一樣說著他聽不懂的話,這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小公雞踩著高蹺混進了鶴群里,又像一只哈士奇夾著尾巴掉進了狼群,和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