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鎖好車,往前走了幾步,嚴速就看到后門地上蹲坐著一個人影,頭埋在膝蓋里,像一個被人丟棄的酒鬼。
capsule的后門和前門入口并不順路,能走到這里估計也要費點功夫,嚴速看了一眼旁邊,走過拍了拍蹲著的人。
剛湊近,他猛地一愣,因為嚴速嗅到了一股很苦澀的味道,他只在蔣悅身上聞到過。
沒有人會來夜店還用這種冷淡的香水。
埋頭的人仰起臉來,半瞇著眼睛看著嚴速,那張精致的臉因為路燈被照得朦朦朧朧。
“怎麼又是你啊?”喝醉的蔣經理語氣變得有些蠻不講理,他眉頭一皺,抬頭看著跟前的人。
嚴速近一個月沒有見過蔣悅了,他也被最近ben搞出的事弄得心煩意亂,今天只是想來躲著喝一頓酒,買個醉讓自己發泄躁郁的情緒,卻沒想到還是沒能成功。
看到蔣悅這樣之后,他突然玩心大起。
“來,chris,對著這里笑一下。”
嚴速拿出手機,打開了視頻拍攝,對準了蔣悅的臉,又把焦距拉得很近,拍攝毫無技巧,屏幕都被蔣悅的臉占滿了。
但即使這樣蔣悅還是很好看,嚴速心里非常清楚,審美因人而異,但蔣悅恰好就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蔣悅像傻子一樣,看著鏡頭看了許久,突然說:“笑什麼啊?”
說完這句話后,他又咧開嘴對著鏡頭后的嚴速笑了笑,笑得眼睛瞇成好看的弧線,紅潤的嘴唇里面露出幾顆皓齒。
嚴速臉上的表情一滯,按下了停止鍵,把手機收到了口袋里。
“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里?朋友呢?”嚴速想起這件事。
“我一個人來的。”蔣悅慢吞吞地回答。
“又一個人來夜店?來找一夜情啊?”嚴速覺得好笑。
“對啊。”蔣悅認真地回答了他,“好久沒有玩了。”
嚴速很想提醒蔣悅,他一個月前才和自己“玩”了,是不是忘記了。
“那找到好玩的對象了嗎?”嚴速又問,今天的蔣悅應該是又打扮了,穿了一件細條紋的真絲襯衫,修長白皙的脖子露出來一截。
“沒有。”蔣悅眉頭皺了一下,嫌棄地說:“好幾個來搭訕的長得好難看,這家夜店的客人都好丑。”
“……”夜店的老板明顯有些不樂意聽到這種話。
capsule的墻體隔音效果非常好,但貼在后門處還是能聽到里面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尖叫聲,旁邊飛快竄過一條野貓,蔣悅的目光也跟著追了過去,然后在夜貓消失的拐角定住。
“你住哪?我送你回家吧。”嚴速還是投降了。
蔣悅倒是記得自己住的地方,轉過頭來說了一個小區的名字,嚴速知道那個小區,房價不便宜,而且是早年間這里有錢人喜歡買的住宅。
嚴速的車就停在旁邊,他扶著蔣悅上了車,又給他系了安全帶,看著蔣悅通紅的臉蛋,囑咐道:“要吐提前和我說,不要吐我車上,這車我剛買,ok嗎?”
蔣悅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算了,你要吐就吐吧。”
嚴速花了三十五分鐘開到了附近,發現通往公寓那邊的路被封起來了,他慢慢挪到前面,一個穿著工服的人攔下了他。
“怎麼了?”嚴速搖下車窗。
“先生,您是外來車嗎?現在這條路在修路,外來車不能停上去,只能停這里。”
這個公寓有一條不算短的上坡路,業主有專用的停車場,需要登記了車牌才可以進去,而外來車原本是可以順著這個小坡開進去,有專門的地方停車,但現在因為翻新不可以上去了。
“這個人,是你們的業主。”嚴速指了指副駕駛上的蔣悅,“他喝多了,沒辦法爬坡了。”
管理人員抱歉地笑了笑,說:“真不行,先生,您要是進去了,這攝像頭和后面的車都看著,就都要進去……我就一打工的。”
“行,我知道了。”
嚴速也沒為難他,擺了擺手,按上車窗,停在了他指的車位上,他下了車,繞到副駕駛那一側,拍了拍睡著的蔣悅。
蔣悅迷迷糊糊睜開眼,側過頭看著嚴速,問他怎麼了?
“你家到了,但是車不能開上去,我送你走上去吧。”嚴速說著去扶蔣悅,又鎖上了車。
他倒是沒有想過自己和蔣悅關系到底會如何這件事,只是覺得不可能這樣丟下喝醉的蔣悅不管。
到公寓正門的路實在是有些陡,平時都是走車,估計沒有走過人,嚴速記得當時他爸爸還來看過這里的房子,打趣說是:市區的半山豪宅。
蔣悅的手臂被嚴速抓著,走了幾步就站不穩,走到小坡跟前時,干脆停下來了。
小坡上只有兩盞間隔五米的路燈,此刻已經快進入五月中旬,天氣越來越熱,夏天的氣息在夜色里撲面襲來,還能看到一些小飛蟲。
蔣悅身上的酒味混合在那股苦澀的香水味里,皮膚在喝了酒之后泛著淺淺的紅潤,就這樣看著停下腳步的嚴速。
蔣悅的眼睛不長,但很圓,在燈光的照射下像兜了很多淚水那樣,容易讓某一部分人產生出喜歡、心疼的情緒。
“站穩了。”嚴速移開了目光,說了一句后,松開了蔣悅,然后往前走了半步,背過去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