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人所難》第182章

  白艾澤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孩子氣地說不可以,里面有他,他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

  宋堯心說你舍得不要他就怪了,隨手從桌上揭下一張便利貼,“啪”一下貼在了照片里白艾澤的臉上:“把你捂著,這里頭沒你了,就我和他了,現在可以了沒?”

  白艾澤一言不發,仰頭又喝下大半瓶啤酒,眼底一片通紅,幾乎要流下淚來。

  宋堯一聲嘆息,等白艾澤睡著了,他出門將相冊里的照片復制了一份,放到了尚楚寢室門邊,等阿楚回來,肯定一眼就能看見。至于這本相冊原件,宋堯想著先替老白保管著,以免他看到了心里難受。

  那個暑假,宋堯在首都的東城分局實習,忙的和陀螺似的,兩腳就沒有沾地的時候,他經常在辦公室支張行軍床就睡了,偶爾回趟寢室,有時也回家里住幾天,隔三岔五還得跟著師傅去周邊城市出任務。一背包行李成天搬這搬那的,寢室里的東西一團亂,他這人粗心大意的,懶得花時間收拾,一個暑假過去,那本相冊也不知道被他塞到了哪個角落。

  后來老白問起過一次,宋堯沒好意思說被他弄丟了,于是支吾著說被你自個兒扔了吧,那天你喝醉了發瘋,說要把相冊扔了,得虧我眼疾手快復制了一份留給阿楚,不然你什麼也沒剩下!

  后來他來了新陽工作定居,宋堯讓他爸把他留在首都的行李打包寄過來,他爸也不幫著他收拾收拾,所以東西一股腦往箱子里塞,最后寄了八口大紙箱過來,宋堯買了房子搬家后草草收拾了一遍,覺著眼生的東西要麼扔進垃圾桶、要麼扔進儲物間。

  誰知道就是那麼巧,這本相冊被他爸打包行李時隨手放進了宋堯的一個保險柜里,又被宋堯隨手塞進了儲物間,接著被翁施隨手發現,引發了一場啼笑皆非的誤會。

  翁施呆呆地坐在地上,兩眼發直:“相冊是白sir的?”

  宋堯掛了電話,沒好氣地說:“不然呢?”

  翁施腦子昏昏的,嗓子眼堵堵的,胸口悶悶的,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似的,直愣愣的目光平移到宋堯臉上,訥訥地又重復問了一遍:“怎麼會是白sir的?”

  宋堯在他身前蹲下,拍拍翁施的臉蛋:“還不信?要不我明兒去做個親子鑒定,看看這本相冊到底是老白生的,還是我生的。”

  “是白sir的,不是宋老師的,白sir的……”翁施小聲嘀咕。

  “撒癔癥了?”宋堯好笑地看著他。

  翁施做了兩個深呼吸,對宋堯說:“宋老師,你轉過去一下。”

  宋堯問:“干嘛?”

  翁施嘴唇有些顫抖,伸手推宋堯肩膀,聲音又小又細,就和捏著嗓子發出來似的:“你轉過去呀——”

  “我可告訴你啊翁小施,我他媽的可還沒消氣,”宋堯背過身去,“你最好是知道自個兒錯了,現在沒臉見我了吧?你這腦瓜子就倆字兒——離譜!”

  他才剛轉過身,冷不防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嗚咽,宋堯一愣,緊接著細碎的嗚咽越來越明顯,變成了抽泣。

  翁施哭了。

  宋堯那點兒火氣瞬間就被這場雨打消了,他身形一動,翁施立即激動地喊道:“你別動!你別轉過來,你轉過來我就哭了嗚嗚嗚嗚嗚……”

  宋堯僵直著背:“好好好,我不動,都聽你的,乖小翁,不哭了寶貝兒。”

  “宋老師,你怎麼這麼討厭,我都不想喜歡你了,我、我……累死我了……咳咳咳……”

  翁施心頭那股憋了好久好久的悶氣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高高吊起的心臟“砰”一下落了地,強大的沖擊力使他一時間緩不過來。

  他積攢了好多好多的膽怯、好多好多的委屈、好多好多的不甘心,這些壞情緒都快把他壓垮了。

  這段時間翁施常常做夢,夢里他變成了一個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壞小翁,夢里的他偷偷翻宋堯的手機、偷聽宋堯和尚楚講話、偷偷跟蹤宋堯,夢里的那個小翁真是面目可憎,真丑陋啊。

  翁施被嚇醒后總會有一段很長時間的后怕,他不愿意自己變成這樣的壞小翁,如果他變了,那麼他就不再是他,這樣的他怎麼有資格喜歡宋堯呢?

  ——宋科長是天之驕子,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量的物鑒專家。

  ——而我是什麼呢?我只是個灰撲撲的呆瓜小翁。

  他像是個被高高懸掛在懸崖邊緣的人,無處表達、無人宣泄,就連開口求證都不敢,翁施想過或許這本相冊不是宋科長的,就算是又怎麼樣,也不能代表宋科長確實喜歡尚隊長。

  他想過的,無數次這麼想過,但他不敢問宋堯。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為真的可能性,對翁施來說都是一場莫大的冒險。他太習慣不被愛了,所以總是惴惴不安;他太渴望被珍重了,所以總是把自己放到很低很低的位置。

  如果他永遠不問,就能永遠在宋科長身邊仰望他,翁施覺得他愿意——他愿意每晚每晚被噩夢折磨,愿意費盡心力和身體里那個隱藏的壞小翁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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