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快速的換上了校服, 修長的身軀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細膩的一層冷霜色的光暈。
蔣少澤有一點猜的很準, 老小區的確沒有供暖,用的還是老式的壁掛爐。
壁掛爐是燒燃氣的,哪怕調到四十度室內溫度也只是不會凍死人,但燃氣卻耗費的極快, 路媽媽心疼兩個孩子, 但也禁不住這麼燒下去,就買了兩個小太陽, 兩個屋一屋一個,每天睡前把壁掛爐溫度調低了,再開一會兒小太陽。
晚上睡覺蓋著厚棉被就沒什麼冷的感覺,早起才是最難過的一關。
就連路謙這個正年輕氣盛的年紀都被凍得皺了皺眉,更別提路媽媽和六歲的劉鶯鶯。
路謙快速的穿好校服,盤算著加速進程,不行每天學到三點。
目前的知識點他已經追了一半,但也只是知道個大概輪廓,摸清應對題型才是高考最要的一步,這需要大量的練習題支撐。
以及,他需要盡快賺錢。
路謙三下五除二穿好校服外套,等穿得七七八八身體也差不多開始回暖,他打開門,跺了跺腳讓自己升溫。
路媽媽還站在門外沒走,臉上帶著心事,見他出來,才猶豫著問:
“謙兒啊,你老實和媽媽說,你和樓下那個男生真的沒有鬧矛盾嗎?”
人都堵到家門口了。
路媽媽是五點醒的,路家租的房子沒有陽臺,廚房就在窗戶口,五點二十多一點,她就在窗子外邊看到了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個男生,整個人都嚇了一跳。
但是她說完,又有些遲疑:“他看著還挺冷的---”
可不是,冬天的凌晨五點,冷風都能吹透人骨頭。
路謙握著門把手的動作頓了下,他說:“媽,我和他真是同學,他是來接我的。”
“接,接你的?”
這次輪到路媽媽吃驚了。
“這麼冷的天---那我快叫他來坐坐。”
“不用了,我這就下去。”路謙說,他又看了眼桌子:“我給他帶杯豆漿。”
豆漿是路媽媽自己打的。
路梅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雖然她還是對蔣少澤‘不像好人’的外表有些不放心,但還有些拘謹的高興,喊了一聲“你等會兒”,接著立刻手腳麻利的收拾起東西來,大有要把桌子搬空的架勢。
路謙從來沒帶朋友回過家,這算是半個第一次,還是對方主動的!
路謙:“……媽,我們吃不了那麼多。”
“沒事,留著中午吃!”
路梅說得痛快。
不過她好歹沒有裝的特別夸張,路謙拎著沉重的袋子,思量著有蔣少澤和高力他們在,應該能全都解決掉。
臨出門前,路謙想起什麼似的往門口杵著的老木頭衣架上一看。
他抿著嘴,帶上了蔣少澤買的帽子,圍上圍巾。
路媽媽看了一眼,夸:“昨兒就想問了,這也是人家送你的吧?色兒挑的真好看,等人家過生日了你可得好好還禮。”
她現在滿心思都是她家路謙有“好朋友”了,對對方也越想越滿意。
雖然看著嚇人了點,但是人“義氣”呀。
路謙很明智的沒和路媽媽爭論。
蔣少澤的生日是大年初一,好記。
路謙想起前世狀似四平八穩的男人變著法討要禮物的模樣,揚了揚唇角,勾到昨天的傷口,嘶了聲。
他拿好東西,揮了揮手,輕輕關上門。
路媽媽提醒他:“路上慢點!”
樓道比起屋里還要冷上八個度,簡直就像是冰窖。
路謙眼前被呼出的白霧遮擋,他沉悶的腳步聲剛一響起,蔣少澤就和有心靈感應似的抬起頭來。
他看著路謙,眉毛馬上就皺成一道“一”,催促:“你快過來,我靠五點的天也太冷了。”
蔣少澤來之前是特意打聽過的,敲得他們班班長。
班長張園園也是走校,大晚上接到蔣少澤的信息第一時間以為他發錯人了,結果定睛一看消息,立馬覺得詭異起來。
晚上十點鐘,八中‘惡霸’竟然問她好學生一般都是幾點醒的這個深刻的話題。
要不是今天白天她親眼看見蔣少澤把堵路謙的曹振南打了一架,額,應該是打了一頓,她甚至都開始想是不是蔣少澤又想出了什麼迫害路謙的招數。
介于這一點,張園園特意把時間報得早了一點,想著如果蔣少澤真想找茬至少一看到這個時間多半就會作罷。
蔣少澤看到五點這個時間的時候人確實是傻眼了一秒,他真是活到十八也沒起過這麼早,雞都沒這麼早醒的吧!
再一想路謙那身板,床是徹底待不下去了。
蔣少澤大半夜起來捯飭衣柜。
蔣爺爺勤快,房子收拾得利索又整齊,只不過屋子實在是不夠用,所以爺倆的衣柜都放在主臥和客臥中間的書房里,晚上十點正是老人要休息的時候,結果叮叮咚咚的聲音響了得有半個點,白天接到班主任電話已經氣過一段時間的蔣爺爺差點又給氣個仰到,但細想想還有點迷惑。
他這個孫子像他爹,一向散漫,別說找衣服了,手往衣柜里一模,摸到哪個算哪個,大冬天摸到短袖都懶得換的,全仗著身體素質好,這種翻箱搗鼓的情況簡直從來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