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爺爺冷哼一聲,“我只知道,一家人高高興興在一起最重要。”
季爺爺的話一出,季父當即露出詫異的神情。
季母則隔著氤氳霧氣,凝視了季榆遲一眼。
兩人什麼話都沒說,季榆遲只輕輕點了下頭。
季母輕笑了下,隨后將季父幾次要下進鍋里卻一直沒成功的菜,下了進去。
“吃飯!”季爺爺懶得再理已經懂了他話中深意的季父,發了話。
窗外,小雪紛飛。
屋內,溫暖如春。
一家人圍著熱氣騰騰的火鍋,過了個好年。
季爺爺難得來了點興致,讓季母開了瓶紅酒,每人都倒上了點。
鑒于季嶼沾酒就醉的前科,只有他面前是一杯溫牛奶。
酒過三巡,季父臉上那點不高興也褪了干凈。
不知誰家在放煙花,沒什麼聲音,但瞬間炸開的光亮還是時不時透過窗子印進了季家。
季父品了一口酒,看向窗外的煙花,喃喃道:“真好。”
如果兩個好大兒不搞在一起,就更好了。
如此一想,季父的臉又黑了點。
什麼也不知的季嶼,也看向窗外。
他向來喜歡熱鬧,于是碰了碰身側的季榆遲:“哥,我們出去看看吧。”
晚餐接近尾聲,季爺爺發了話:“你們去吧。”
季榆遲掃了眼身側眼里充滿渴望和希冀的少年,心驀然一軟。
他起身,端起面前的紅酒,看向桌上的三位長輩,淡淡道:“爺爺、爸媽,新年快樂。”
語畢,他沒等回應,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做完這一切,他才垂眸看向身側早已按捺不住的少年:“走吧。”
季嶼“蹭”一下起了身,拉著季榆遲就往外跑。
并肩而行的兩個身影,一高一矮,一個活潑,一個沉穩。
一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個沉默寡言,但目光卻只專注身邊的人。
“真好。”季母晃了晃杯中的紅酒,就著窗外綻放的煙火,笑著喝下了剩余的酒。
沒了兩個好大兒,季父這會沒了顧忌。
他看看笑得開心的季母,又看了看主位的季爺爺,嘆了口氣:“爸,小芝,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就一點不反對?”
季母笑笑,反問:“兩個兒子,誰離開季家我都舍不得。現在就是最好的結局,我為什麼要反對?”
語畢,她哼著小調去了廚房。
“小芝她思想開放,我說不過她。爸,您也是?”季父不信,他想找個戰友。
季爺爺拿起放在一邊的紅木拐杖,冷哼一聲:“那你告訴我,你覺得誰比榆遲更適合小嶼?
那人是能幫你守住季家,還是能護住小嶼一輩子?
你不愿意承擔的責任,現在榆遲幫你承擔了,你還拆臺,要不要臉?!”
語畢,季爺爺就拄著拐杖起了身,慢慢朝樓上去了。
留下季父噎在那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好半晌,他才慢半拍地想:這是一回事嗎?!
可惜,季爺爺已經上了樓。
季父無法,跑到廚房邊,對著已經在收拾的季母道:“小芝,你評評理。我不管集團的事,跟榆遲跟小嶼要在一起,這是一回事嗎?
爸這是故意噎我呢。”
季母帶上手套,打開手龍頭:“你要沒事,幫我一起收拾。”
季父將餐廳的碗筷往廚房搬運,走到季母身邊,還不忘剛才的話題:“你說是不是?”
“是不是就那麼回事。老季,你聽我一句勸。”季母停了手上的動作,瞥了一臉不高興的季父一眼,“你呀,就適合干死腦筋的科研。
經商,你不如榆遲。在這事上跟他較勁,你還是不如他,別自取其辱,到時候還傷了父子感情。”
“我有你說的那麼差勁嗎?”季父將碗碟往流理臺一方,臉更黑了。
季母卻沒安撫他,只笑笑:“不信啊,那且看看吧。”
“看看就看看,他要是真贏了我,我認了。”季父不高興地道。
季家老宅的對話,季嶼不知道,季榆遲卻差不多能猜到。
但他不在意。
季嶼拉著他去了空曠的草地上。
天上的小雪還在飄,季嶼不愿意打傘,將羽絨服的帽子套在頭上,包的像個熊。
他也沒打傘。
沒那習慣。
小雪紛紛揚揚落下,落在他們身上,也落在了他的頭上。
還落在了大地上的每一處角落。
這里視野開闊,不遠處的煙花還在綻放著,時不時將周遭的景色印的分外清晰。
煙花頹然落敗時,周遭又霎時恢復黑暗。
一明一暗,宛如晝夜交替、時光荏苒。
“哥,你看這個形狀,好漂亮!”
“啊,是新年快樂四個字哎。”
“哇哇哇,這個顏色真好看!”
身側的人,被煙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時不時大聲嚷嚷,拿著手機又是拍照,又是錄視頻,忙得不亦樂乎。
別說二十一歲,連十八歲的樣子都沒有。
跟他初識他時差不多。
單純、率真,無憂無慮。
真好。
季榆遲又想起季父那句感慨。
真好。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的小笨蛋都沒變。
笨是笨了點,但也是真的快樂。
前世,是季家給他的。
今生,是他季榆遲給的。
“哥,我聽說對著煙花許愿可以實現哎,我們也試試。”
季嶼叫嚷完,就閉上了眼,雙手合十沉默下來。
季榆遲望了身側虔誠的少年一眼,笑了笑。
是嗎?
他從不信許愿可以實現的鬼話,他只信想要什麼就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