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榆遲擰著眉,三步兩步沖向廚房,將緊閉的門一把拉開。
“咳咳咳……”濃重的煙味混著糊味竄進了鼻翼,季榆遲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季嶼,你在干嗎?”季榆遲一把將滿臉通紅的少年拉出來,而后關閉廚房門,讓那一團遭離少年遠點。
季嶼也被嗆得不行,臉和眼睛都紅彤彤的,看著可憐又招人。
“我……在做飯。”許是也知道廚房里多糟糕,少年低聲解釋時底氣不足。
做飯?
如果沒記錯,季嶼兩輩子都沒做過飯吧。
季榆遲閉了閉眼,掃了眼餐桌:“一邊坐著去。”
許是知道自己犯了錯,這會季嶼倒是很聽話,在一步三回頭中,乖乖坐到了餐桌前。
季榆遲深吸一口氣,再次拉開門,進了廚房。
季嶼雖然坐在餐桌前,但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廚房。
他見到身穿白襯衫、西裝褲的季榆遲進了廚房,關緊了門。
季嶼心怦怦跳,他害怕季榆遲看到廚房那一片狼藉。
好丟臉,而且肯定會弄臟季榆遲的衣服。
季嶼無法想象,矜貴干凈的季榆遲被弄得滿身臟污的場景。
季榆遲會更生氣,更討厭他吧?
哎。
可他不敢喊季榆遲出來。
他今天犯的錯已經夠多了,再也不敢招惹季榆遲。
也不能怪他吧,他怎麼知道做飯那麼難!
明明他是照著app一步步來的啊,怎麼別人做菜輕而易舉,到他這就完全行不通呢?!
季嶼舉起雙手托住臉,撐在餐桌上喪氣地盯著廚房那扇緊閉的門。
廚房里響起了呼呼的風聲,不知道季榆遲打開了什麼,而后連季榆遲收拾東西的聲音都被蓋住了。
季嶼像是喪失了視覺和聽覺,只能干巴巴等著。
枯燥又難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季榆遲終于再次打開了廚房門。
他還是那身衣服,白襯衫簇新規整,哪像他跟打過仗一樣,臟得要命。
季榆遲端著兩個盤子放在他面前的餐桌上,語氣極冷:“洗手,吃飯。”
“哦哦。”季嶼還沒來得及看餐盤里是什麼,趕緊聽話地起身去洗手。
等他再回來,餐桌上又擺放了幾個餐盤。
一溜的西餐,色澤漂亮,香氣四溢。
只是看著、聞著,季嶼都覺得餓得不行了。
“榆遲哥哥,這都是你做的?”美食面前,季嶼忘了剛才那點不愉快和尷尬,驚訝又輕快地問,“沒想到你這麼擅長西餐。”
對面,身形頎長的男人慢條斯理地坐下,將折起的襯衫袖口放下,揶揄道:“那也要你給我留了中餐食材。”
季嶼:“……”
季嶼剛拋開的那點尷尬又卷土而來——
不是季榆遲不擅長中餐,怪他剛才一通神操作,把中餐食材浪費個干凈。
“對不起。”
季嶼也不知道今晚是第幾次道歉了。
季榆遲拿起刀叉,開始切牛排。
他低著頭認真處理食材,不看他,語氣又淡又冷:“錯哪了?”
一時間,季嶼以為又回到他剛穿書醉酒,把季榆遲當成遲學長那次。
那會,季榆遲也是用這種態度問他:“錯哪了?”
他反思了半天,都沒給出讓季榆遲滿意的答案。
季榆遲的心思太難猜,他沒哪一次讀懂過。
不自覺的,季嶼緊張了起來。
他戳了戳盤子里的牛排,小聲道:“不該忘了跟你的約定。”
“還有呢?”
季嶼又戳了戳牛排:“不該不跟你說一聲,就去跟別人吃飯。
”
“還有呢?”
季嶼繼續戳牛排,叉子在牛排上戳出了好些個小洞洞:“不該不自量力去廚房。”
對面終于響起一道輕哼聲。
不用抬頭看季榆遲的表情,季嶼就知道他被嘲諷了。
心中的委屈無從排解,季嶼戳牛排的力道重了點,小聲為自己辯解:“我還不是怕你沒飯吃。”
“我?”
終于,季榆遲抬頭掃了他一眼。
季嶼瞟了他一眼,隨后點點頭,到底還是將心里話說了出來:“你身體不好,不能不吃飯。”
季榆遲盯著餐盤里已經切好的牛排,終于安靜了一瞬。
季嶼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以為自己還是沒給出季榆遲想聽的答案,繼續戳牛排,絞盡腦汁補充:“還有,錯在不該浪費糧食。”
“那你現在在干什麼?”對面的男人發問,語氣不好。
季嶼動作一頓,這才發現面前的牛排都快千瘡百孔了。
他一陣尷尬。
還不待他解釋自己會吃完的,就見一只修長的手伸到了他面前。
季榆遲干脆利落地端走了他的食物。
季嶼慌了,留戀的目光隨著餐盤移動,急忙大喊:“我會吃的!”
許是他對食物的渴望實在強烈,季榆遲終于笑了聲。
將他那份牛排放在了自己面前后,季榆遲將那份已經被處理好的牛排放至季嶼面前,漾了點笑意回復:“沒讓你不吃。”
季嶼呆了。
原來季榆遲不是不讓他吃了,而是用已經切好的牛排換了他那塊“千瘡百孔”。
心里驀然一暖。
此前所有的委屈煙消云散。
他剛要道謝,就見已經在處理那塊“千瘡百孔”的季榆遲又問:“沒有了?”
一打岔,季嶼又陷在自己的犯錯中。
他皺眉,仔細回憶了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有哪里做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