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沒完全說完,就見到床上的人緊緊地凝視著他,在燈光下淡淡地說吐出了一個字:“你。”
——你在想什麼?
——在想你。
第20章
“什麼?!”
乍一聽到季榆遲的答案,季嶼嚇得一哆嗦,手中的書沒拿穩,“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季嶼驚恐無比地看著床上的人,驚訝發問。
季榆遲大半夜不睡覺,想他干什麼?!
又盤算著要他的小命吧?他最近表現得還不夠乖嗎?
總不可能是“真的想他”!!!
“……你想我干什麼?哈哈。”
季嶼緊張得不行,借著低頭去拾掉在地上的書,掩飾自己慌亂又無措的情緒,再不敢直視季榆遲的眼睛。
少年眼里的震驚和恐慌做不了假,他欲蓋彌彰的反應也給了季榆遲答案。
季嶼沒看到,床上的人眼神變了變。
從最初稱得上溫情柔和的目光,變成失望嘲弄,再到平靜淡漠。
“想你會不會后悔離開季家。”
就在季嶼想,他撿起書后要怎麼再跟季榆遲交流時,就聽到這樣一句回答。
呼……
季嶼在心里舒了口氣。
幸好他沒自作多情,不然現在就是他的社死現場。
“你說話不要大喘氣,嚇死人了!”季嶼將書重新放回腿上,望著床上早已恢復如常的季榆遲,干巴巴道。
季榆遲并沒深究他為何被嚇到,只換了個更舒服的睡姿,抬手枕在臉頰下,靜靜看他。
“季嶼。”他喚他。
“啊?”
季嶼怦怦跳的心還沒恢復。
“如果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季家的身份你想要嗎?”
季榆遲的語氣,像窗外的夜風一般平靜,好似真的在跟他閑聊。
季嶼搖頭,語氣堅決:“不要!”
不知是否不信他,季榆遲追問:“為什麼?”
“季家的身份本來就不是我的。”
關于這一點,季嶼沒撒謊——
哪怕原書中沒有他被季榆遲要了小命的事,只要他知道他們身份弄錯了,他也會心甘情愿將季家身份還給季榆遲。
怕季榆遲不信,又突然想要他的小命,季嶼干脆把搭在頭上的熊貓頭帽子扯掉。
他轉了轉頭,給季榆遲看清自己的左耳,又轉頭給他看右耳。
“我不想要季家的身份,也沒想要季氏的股份。”他振振有詞,“你看,我沒說謊,我耳朵沒紅。”
季嶼轉頭和說話時非常認真,但他并不知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配上他身上那件毛茸茸的熊貓睡衣,非常萌。
床上的人望著他的動作,在寂靜的黑夜里勾了勾唇,鋒利的眉眼也柔和不少。
危機化解,季嶼稍稍松了口氣。
沒想到,撒謊會耳紅這個小習慣還能救他于危急時刻。
“你就沒想過,沒了季家的身份,你會失去一些東西?”
床上的人,并沒打算結束此次閑聊。
季嶼其實不想答了,因為他分不清季榆遲到底是閑聊,還是試探。
連日來的松懈,在今晚季榆遲那句“想你”中,讓他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再努力不就好了。”季嶼垂眸,不安地扣了口手中那本厚重的專業書。
季家身份能帶給他什麼?
身份、地位、錢,還是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便利?
這一切,現實世界的季家可以給他更多,但因為穿書,他早就失去了。
除了一開始慌亂些外,他現在已經完全接受了當下的一切。
更何況一個原本不屬于他的季家身份,他真的不在意。
“努力得不到的呢?”季榆遲又問。
季嶼抬眸,掃了眼側臥在床的男人。
——今晚的季榆遲怎麼回事,話這麼多?難道真的是憋久了,想找個人聊聊天?
季嶼拿不準,但心中的防備稍稍松了點:“得不到就算了唄。”
說到這,季嶼忽然福至靈歸,心念一閃。
難道季榆遲睡不著的原因,是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想到這,季嶼多說了兩句開導他:“世界上那麼多東西,哪是每一樣都能得到的,我們要盡力而為,也要學會知足嘛!”
反正他一直都是這個態度。
現實世界時,他也想演硬漢,去國外大熒幕啊。
可他的外形條件不具備,只能退而其次去演文藝片,不也一樣拿了獎麼。
雖然略有遺憾,但也知足了。
不知是否他的勸導起了作用,床上的季榆遲換了個姿勢,將被子蓋好,淡淡道:“很晚了,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剛剛還一副要深聊的樣子,現在又突然喊停,季嶼疑惑地掃了季榆遲一眼。
季榆遲已經閉上了眼,很明顯他在趕客。
季嶼一直都不懂季榆遲。
但剛剛季榆遲的喊停,給他一種他沒給到季榆遲想要的答案的感覺。
時間確實不早了,季嶼在迷惑和懵懂中點點頭:“好,晚安。”
放好專業書,又幫季榆遲關上床頭燈,他借著稀薄的月光出了門。
臥室門關上那一刻,屋內徹底靜了下來。
今晚的月色不好,很稀薄一層,有點悶,像是季榆遲微沉的心情。
少年勸慰的話還在耳邊。
他說:“我們要盡力而為,也要學會知足嘛!”
季榆遲想,他不知足,他想要。
前世怎麼努力都沒得到的人,這輩子他還是想努力得到。
*
時光飛逝。
此后的幾天,季嶼照舊回郁家,每晚給季榆遲念書,但再也沒發生過此前突然睡著,或者兩人閑聊的事。